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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流放（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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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铎又在牢中呆了几日，却不见那甄戊易前来探视。又一日五更，几名差役来到牢中将萧铎领出，清洗妆扮一番。押上一辆车一直向前而去。

直走了近两个时辰，萧铎依稀觉得是去宫中，不禁心中轻松起来。车驾越行越快，终于到了皇宫。几名差役扶萧铎下了车，躬身道：“请萧大人走好！”萧铎下车已见上朝的大臣早已聚在宫门外等候早朝，那甄戊易赫然在列。大臣们见他到来，齐叹了口气，将脸扭向一边去了。那甄戊易却热情的过来说道：“萧兄，圣上龙体欠佳，前几日没有上朝，此次专门为你而来。”

说罢，宫门大开，众官进入朝堂。一番仪式完毕后。当朝太师出班奏道：“现有宗人令萧铎一事未完，还请圣上裁决。”只听得丹墀龙椅之上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宣诏。”太监随即宣道：“宗人令萧铎不依祖宗法度，妄行变法，致使朝堂不安，民众不宁。现革去宗人令萧铎职衔，举家发配宁古塔为奴。钦此。”

萧铎不曾想到结果竟是如此，当即呆在当地。抬头一看，太师卜师正笑咪咪的看着他，满眼皆是得意之色。萧铎感到一阵恶心，跪下道：“臣叩谢皇上龙恩。皇上万岁万万岁。”随即听到太监高喊道：“退朝。”步出宫门，太师卜师正快步趋过来笑咪咪道：“萧大人，老夫家中尚有良田千顷，你不会再要老夫退田了吧。呵呵。”

正是深秋时分，一队官兵手执刀枪押着七辆囚车行走在赴东北的大路上。前面一辆囚车监禁的是一名男子，五十多岁，正是萧铎。中间四辆车坐的是几名文士打扮的人，都是萧铎的好友，因罪连坐。后面两辆车分别是萧夫人及其小儿子，大儿子。

一行人此刻已进东北。沿路气候渐渐变冷。那押解的骑兵队长不惯北方气候着了凉，走着走着又打了个喷嚏。他骑在马上见萧夫人母子一行坐在车上，不禁生起气来，骂道：“他妈的，放着好好的官不做，非得写什么狗屁诗，弄的老子不能安宁。”一路走，一路骂。忽然胯下坐骑长鸣一声，前蹄纵起，险些将他掀下马去。他吓了一跳，止住骂。走了一会，又

不停打起嗝来，心中生气，又骂骂咧咧起来。座下马儿长嘶一声，他已经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直跌得腰背处犹如散架了一般。几名骑兵见队长跌下马来，慌忙停下队伍。早有一名伶俐的士兵跳下马来将其扶起。这队长揉着腰截骨，唉吆唉吆叫个不停，忽然一拍脑门起了疑心，在那士兵搀扶下凑至马前，睁圆了两只大眼细细查看，从马屁股看到马尾，不见任何异样。还是那士兵伶俐，一眼看见马肚皮上插着两只麦芒，忙递与长官。那长官拿来一看，麦芒尖端全是马血，正寻思马肚皮上哪来麦芒，一瞥眼看见囚车中坐着的小公子手里还有三只麦芒，眼珠子一转，鼻子里嗯的一声，冲着囚车骂道：“妈的，小兔崽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完拔出腰刀，就要剁向囚车。那一旁的士兵连忙止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队长怒气略平。又想了想，终归咽不下这口气，反转刀刃，狠狠的敲在萧家大儿子头上。那大公子登时晕了过去。头上鲜血直流。那队长方解了一口气，恨恨的瞪了囚车一眼，又再上马。萧夫人见儿子被打，心疼的哭了起来：“天啊！我这是受的哪辈子的罪啊！”那队长见她哭哭啼啼的，不耐烦起来，骂道：“死不了，死不了。”一行人于是又继续行走。一直走到晌午，萧家大儿子仍是昏迷不醒。那队长也有些心惊，跳下马去，伸出粗粗的手指在小孩子鼻端一试，觉得似乎没了气息。那队长又不耐烦起来，骂道：“他奶奶的，怎么一下子就死了。”想来想去，一会儿要找个客栈打尖，拖着个死人可真是晦气，一不做二不休，便命两个士兵将囚笼打开，把小孩子拖了出来拉到远处挖坑埋葬。萧夫人一见，登时呼天抢地哭将起来。萧铎仰天叹了口气，老泪横流。中间囚车那几个名士也齐齐嗟叹不已。这群兵士常常押解犯人，早已对此麻木，黑着脸将小孩子拖上马匹，向后方疾驰而去。两名士兵好一路奔驰，走出几里地见眼前突然开阔，一看是一片草地，并无庄稼。两个士兵略一商量，觉得挖坑太费事，此处没有庄稼，农夫不常出没，便顺手将孩子丢下马，又折返马头追赶队伍去了。

且不言萧铎一行风餐露宿结果如何。单说这小孩子被丢在荒野。荒野中野兽出没，如果恰有一只饿狼经过，这小孩子就注定葬身狼腹了。可偏偏今日有一只小白兔跟随兔妈妈外出觅食。小白兔降临人世不久，对什么都很好奇，在这片荒野中跑来跑去，用鼻子嗅来嗅去，一时竟跑到这小孩子身边来了。它还没见过人，用它的三瓣瓣嘴在小孩子脸上拱来拱去，又伸出腿踩了小孩子一下，一纵身从小孩子头上跳了过去。如此跳了几次，小兔子腻味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孩子的脸，索性张开它的三瓣瓣嘴要吃小孩子。

这萧家大公子其实还没有死，只是被那恶军官用刀背敲住头部，一时昏厥过去。那军官性粗，只用手指探了一下鼻息，见这小孩子半日不醒，便认定其已死掉，将他扔在这荒野。小孩子睡梦中只感到脸上热乎乎的似有人在抚摩他，又一阵钻心的疼痛就醒了过来，见面前白茸茸竟是一只小兔子，抬手去抓。小兔子一惊，蹦蹦跳跳跑了。

这萧家大公子醒来，见四周无人，深秋荒野氛围甚是肃杀凄凉。他长到这般大还从未离开父母，当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了好一阵子，四周无人理会他，他便渐渐止住了哭，睁开两只星目慢慢打量这片黑土地。

只见四周围望去甚是荒凉，一些不知名的野草长在附近的高岗上迎风摇曳着。一阵秋风吹来，草木发出唰唰的声音随即又归于宁静。夕阳西下，暖暖的阳光透过迷离交错的空气斜斜的照射过来，照射在他的头上身上。他躺在那里眼望着一轮橙黄色的太阳，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舒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四周静极了，他眼望着夕阳渐渐坠下去了，慢慢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心中忽然一阵异样，睁开眼睛见西方太阳处似乎有一黑影恍惚中越来越清晰。他睁大眼睛正要看个分明，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声音：“小弟弟，你为何一个人躺在这里啊？”语音清柔动听，充满了关切之意。他正想说话，觉得身子一轻已然飘了起来，脑中一阵眩晕，只觉自己已朝太阳方向飞去，又觉身子一重，往下一看发觉自己已经悬在半空中，面前出现了一位老人，身穿蓝袍，手持一根法杖，满面慈祥，笑眯眯的看着他。旁边侍立着一个小姑娘，冷冷的道：“还不谢过长老。”语音正是刚才耳边的声音，却少了关切，多了几分冷漠。他回头一望，自己刚才身在之所早在千里之外遥遥不可寻觅。这才知道是眼前这位老人救了自己，听那女孩提醒，忙跪下叩头道：“谢谢老神仙。”那黑袍老人左手袍袖一展，笑道：“不用，不用。”他顿觉身子一轻已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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