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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在水洼和淤泥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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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在水洼和淤泥中

在梅隆案初审期间，一个宪兵表示：“本来应该已经开始和他对话了。但没有成功。像这样的沉默我也碰到过，但都不会持续很久。通常，这样的人最后都会敞开心扉。碰到现在的情况，我们想不出什么法子。”

2011年1月的整个月末，都为尸体的搜寻工作所占据。在梅隆被捕之后，搜索区域从拉贝讷里镇扩大到勒加斯波，从滨海地区扩展至田园地区。小树林、冻硬了的沟渠、崎岖的小路、杂草丛生的盆地、笼罩在雾气中的森林，所有这些地方都被几十名宪兵搜查了一番。在草地上，有警犬在嗅寻。辖区内有一些池塘和水坑，都交由潜水员负责。还有一架直升飞机被派出，它将雷茨地区阿尔通镇扫视了一遍。

1月23日星期日，在勒加斯波附近，一个农夫发现有人在他的一片土地上挖了一个坑。这个坑有1.5米长，50厘米宽，40厘米深。毫无疑问，梅隆本想掩埋尸体，但因为冬天的土地过于僵硬而放弃。1月初，在通往这片土地的小路上，有人发现了一辆陷在坑里的雷诺货车。调查显示，这辆车属于被梅隆和贝尔蒂盗窃过的光电板企业。

梅隆在监禁初期的那些陈述把调查人员引向了圣纳泽尔和卢瓦尔河。一架直升飞机在勒加斯波、潘伯夫和库厄龙范围内的河流上飞过。一艘宪兵队的船投下了由瑞士军方提供的声呐装置。它被拖行在河口的冻水和马帝尼耶运河里，使得三四具和旧案有关的尸体浮上水面。水警和海警大队所有的潜水员都从南特出发，调往波尔尼克。搜索溯游而下进行，涉及到的区域覆盖了卢瑟勒希滨海圣马克的整片海岸，其中包括了圣布勒万、海滩、贻贝养殖场、悬崖、沙洲和岛屿。拉贝讷里镇的年轻女孩们通过脸书页面组织了起来，她们穿着荧光背心，在人迹罕至、长风呼啸的海滩上寻找着她们的朋友。大海澜翻絮涌，却未留一物。

在内陆地区，任何蛛丝马迹都没有被放过：无论是水塘和潮湿地带，还是被丢弃的内衣、桥上的血迹、匿名电话。有一天，弗兰克·佩雷、斯蒂芬和德尔菲娜去了雷茨地区阿尔通镇附近的一个村庄，因为一个算命的向他们保证，蕾蒂西娅就在那附近，在一处废弃农场的池塘边上。佩雷一家和当地居民用手电筒把所有区域都搜索了一遍，持续了一整个晚上。线索将由宪兵来核实。弗兰克·佩雷说：“我就想找到我的女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使用何种手段，但真要找到的话，那种情形还是会让我害怕的。”

和其他那些让人不安的失踪相反，在蕾蒂西娅一案中，调查人员所掌握的设备至关重要，对于这个地区而言，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在此次动员中，胡布舍尔上校指挥着大西洋卢瓦尔省的宪兵队伍，扮演了关键性的角色。

调查紧急处置中心被安排在波尔尼克特警队的会议室里。在这里可以看到调查负责人、刑事分析员、法医检验行动的协调员，以及几乎每天都会到场的昂热侦讯处的指挥员。这四个人领导的“蕾蒂西娅小组”由70个全天候工作的男女组成，这还不包括参与实地搜索的200个机动宪兵。在整个2011年，这个小组的调查人员就没有少于过25个：考虑到宪兵队的人员数量问题，这已经很多了。维持一个侦察小组超过4个月，称得上是壮举。

弗朗茨·图谢指挥调查行动。在这项集体工作里，永远会有协商，但是组织是金字塔形的：每一个团队负责人都要向弗朗茨·图谢报告他所负责的案卷的进展，包括梅隆的人际关系网、蕾蒂西娅的生活、听证、监禁、搜查、在拉贝讷里镇挨家挨户寻找证人和线索、技术警察的车辆、受害者、嫌疑人和他们各自周边人员的电话和银行记录的核查、梅隆可能藏匿尸体的地点。每一天，团队人员都会带来需要一起进行分析并归并的信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网络系统发生了故障，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使用它。海军同意紧急派遣技术人员，他们在一架直升飞机上使用卫星电话，帮助调查人员排除故障。

弗朗茨·图谢完整无误地回忆起了那段时期：

每一天，每一个星期，都有大量的工作，非常紧张。我负责分配任务。有好几个讨论组，每个讨论组都有人负责。案件里面是否存在共谋行为？但总也找不着小姑娘。

蕾蒂西娅的照片挂在调查小组的墙上。这张照片是主线和关联。不允许存在哪怕一天，小伙子们坐在那里却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在波尔尼克刑警队的门口，有几十个记者和竖着天线的车子，卢森堡广播电台、欧洲一台、BFM电台悉数在场。

我们睡得不多。在不多的用来休息的时间里，我们也没有停止思考。晚上在活动房屋里的时候，我们还在谈论着，在睡觉的时候，我们还在思考着。

*

一群被冻僵的记者目击了田野里的搜查和勒加斯波附近的挖掘行动。在他们的文章和报道中插入的照片展示了：军人地毯式搜索原野、潜水员浮出河面、波尔尼克宪兵队门口的警卫、白色游行期间穿着厚实的人群、当地橱窗上贴满的召唤目击者的布告。

从2011年1月19日到31日期间，亚历山德拉·蒂尔卡撰写了百来份急件。法新社急件往来的数量惊人，每天都在30到40份之间：全国性报纸、地区性报纸、日报、周刊、电视和广播网站、新闻门户，等等。

尸体还没找到，搜索在继续（法新社，2011年1月23日）

星期一对数个地点重新展开搜索（法新社，2011年1月24日）

蕾蒂西娅还未被找到（法新社，2011年1月27日）

在媒体持续的潮流中，即便什么都没发生，也要装出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因此也就有了这种空洞而让人焦虑的话：蕾蒂西娅依然“下落不明”。但是，记者现身现场是必要的：必须感受氛围，描述眼前所见，会见其亲友，重理信息。他们忍受着刺骨的潮冷，整天都在烂泥地里度过，就为了看到宪兵翻查篱笆和翻墙破土。勒加斯波的黄昏让人颤抖，在这个词的所有意义上，这个地方都像被下过咒。

和人们所能想象的不同，在这些紧张的日子里，压力、寒冷和疲惫吸干了一个人所有的精力。晚上的时候，同事会在麦当劳聚会，里面还有附近的年轻人，或者在波尔尼克的赌场，对面就是停游船的港口。人们需要待在一起，面前放上一杯热茶，在放松的时候回想当天发生过的种种。但是，烂泥弄脏了鞋子和裤脚管，冬天、毛毛雨和阴沉的氛围如影相随。19点左右，大家又上了车，在黑夜降临之际行驶50公里，掐着点赶到孩子床头，好给他们讲上一个故事。大家在安稳的家里又变成了温情的家长，但是他们始终保持着警惕，无论是对记者、通讯员、特派员、摄影师还是摄像师。死者的照片和其亲友的痛苦挥之不去。但他们难以向周遭的人吐露心事，因为守口如瓶是其职业的一部分。

鉴于所有的搜索和排查仍然徒劳无功，弗朗茨·图谢便倾向于一种更为细致的方式。这就是通过梅隆的亲友，猜测他的藏尸之地。用行话来说就是“依据司法调查来缩小搜寻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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