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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再会（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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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落广场的伞状高塔已经被伊曼动了手脚，在江厌眼皮下的抽象世界中流淌着血液，位于高塔的顶端则拥有分别两枚同样核桃大小的大脑和心脏。心脏是为了维系生命，大脑则是为了能进行简单的思考和对命令的执行。

来自大书库生物大学，身兼教授一职的伊曼对大脑容量的掌控已经精确到微乎其微的程度。他知道多大的脑能执行怎样的工作，如果只需要听从命令，脑还可以再小一圈。但他不仅需要伞状高塔能遵循命令，还需要它掐准时机，既找到‘先知有生命危险’这一信号为行动契机。一旦察觉到信号来临，高塔便会伪装成自然现象帮助先知脱离危险。

数个月前，他也曾用同样的方法视图对江厌进行灭口。

伊曼将大书库生物大学实验楼门外的一面石碑赋予简单生命，立下‘杀死江厌’的命令后，同时让石碑的大脑拥有能够辨别出‘谁是江厌’的智力程度。一旦满足江厌接近的条件，石碑就会应声倒下。

但那一次伊曼并没有成功，江厌有惊无险地脱逃险境。自那之后，江厌对伊曼已经有所提防，尽管伊曼几次设计，但都未对江厌造成实质性的打击。直到江厌从张子霖处得到伊曼的把柄，伊曼便彻底丧失主动权，只能依靠秋梦凉来维持三人之间的平衡。

伞状高塔的一根黑木桩倒下后，中央广场也陷入了久违的死静。

这种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就和十几分钟前江厌营救古德时的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的寂静是因为广场上空无一人，但现在的寂静却是因为这里座无虚席。

先知跪坐在倒塌于高塔平台的黑木桩前，身体猛烈的颤抖，唇口时张时闭，仿佛呻吟，又好像只是想吐出一口冗长的浊气。木桩的倒塌无疑给了这个站在死亡边缘的可怜人前所未有的憾然一击。他没有在木桩倒下的那一刻受惊毙命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而他也势必要承担活下去的代价，直面眼前那铁铮铮的现实，这将会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

没人怀疑黑木桩的倾塌只是巧合的自然现象。一切都来得过分巧合，尽管古尔向先知行行凶的动作并不明显，做的极其隐秘，广场上几乎没人看出来古尔想做什么，也没人看到古尔手中藏着的骨质匕首，最多只是把古尔向先知的突然接近当成了一种对关照性的搀扶。

就连不解内情的人们都不谋而合的把木桩倒塌视为的神明的惩罚，更别说知晓其中辛秘，甚至作为始作俑者的先知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面有多少巧合，木桩为什么早不倒晚不倒，非要那时候倒；为什么砸的不是他而更像是古尔；以及为什么在他跪下后为什么一切又都归附平静。这么多离奇的巧合堆积在一起，即便是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为之动摇。

看这先知那近乎绝望的反应，江厌一面为可怜的，遭到伊曼耍骗的先知感到同情，心中戚戚，一面又为伊曼卑鄙的手段而感到愤怒。

鱼啄静似乎知道江厌心中所想，她摇摇头，在江厌身边低声道，“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我们只是闯入他们的星球的外星人，没有权利决定他们应该过怎样的生活。你心里的怜悯只源于你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生活条件，但他们没有经历过你经历过的一切，不曾拥有你所拥有的知识。现在的每一秒，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好的一秒。”

“我知道，查特拉斯跟我说过，我都明白。”江厌说，“难道他们不该有一个机会吗？一个可以选择过怎样的生活的机会，是在二号次行星上赤条条地拥抱太阳，还是浸泡在空间站那钢筋铁骨的城市中。他们应该有这样的机会，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他们的确该有这样的机会，但却不是我们能给予他们的。”鱼啄静平淡地说，“我们改变不了任何规则，除非你想与整个二号次行星空间站为敌，整个空间站的数百万人都会将你视作死敌。也除非你想把这里的人从一个深渊推向另一个深渊。”

江厌顿了一下，“那谁有这样资格？”

“是谁关上了笼子，那就该由谁打开笼子，除了它之外，我们谁都没有钥匙。”鱼啄静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那巨大而明媚的第二枚月亮，意有所指地说。

正在这时，中央广场寂静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江厌和鱼啄静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拥挤的人山人海忽然朝两边退避，但并不是不约而同地朝两边让出一条过道。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推搡人群，每向前一步，便硬生生的将挡在前面的人撞开，随后又立刻恢复拥挤。

由于靠近高塔平台的人群内围大多数人高马大的成年男性，以至于江厌根本看不到淹没在人群中艰难移动的人是谁，甚至究竟是不是一个人都不得而知。只能倚靠人们那嫌恶的表情，以及不时发出的抱怨猜想到，至少对方应该不具备危险性。

除了先知，很多人都被那移动的喧闹吸引去了注意力，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逐渐朝高塔平台靠近的空隙。空隙最终在大约两分钟后被大部落居民最内侧的人群给‘吐’了出来，一个女孩踉踉跄跄出现在大部落和峡谷聚落之间的空白地带。

她显得十分慌张，离开人群站稳脚跟后，第一时间竟不是观察四周确认处境，而是迅速回过头，垫着脚尖朝来时的方向，也就是茫茫多的人群那头举目眺望。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成功甩掉了追兵。

当女孩如梦初醒，面带茫然地转过头，朝高塔平台这边扫看过来时，江厌才看清她的脸。略显黝黑的皮肤，一对弯弯的眉毛，澄澈无暇的湛蓝色双眸还藏着几分慌乱和惊恐。因不知所措而微微翕张开的嘴唇后露出一小片洁白明媚的贝齿。藏不下双耳的黑色短发颇为凌乱，左边耳垂上形单影只地缀着一枚琥珀耳饰，右边的耳朵却空空如也。

江厌惊讶得浑身一怔，这个女孩赫然是在两周前从他身边偷偷逃走的乌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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