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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巴斯科姆舅舅仍然把手叉在腰上,登上不平整的大理石台阶,冲进旋转的大门,走进宽敞的大理石走廊,里面弥漫着热腾腾、湿乎乎的气浪,还有湿胶鞋和套鞋的味儿、消毒剂的味儿,还有那些依然运行的、但已过时了的电梯的气味。这时会有一台电梯突然冲下来,门“砰”地一声打开了,吐出两三个人来,又吞进去十来个人。他也就这样一下子被送到七楼,然后走出电梯进到宽敞的、黑洞洞的走廊里,眯着眼,一脸怪相地左瞅瞅、右看看,好像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二十五年来他一贯如此——然后左拐,顺着走廊一直走,经过一间间亮着灯的办公室,里面发出打字机的咔嗒咔嗒声,纸张清脆的嚓嚓声,还有人们刚开始工作的各种声音。到了走廊尽头,巴斯科姆·彭特兰向右拐进另一个走廊,最后停在一扇门前,门上装着美国公司的办公室常见的那种磨砂玻璃,上面刻着:“约翰·T·布里尔房地产公司——房屋租售”。在这醒目的牌子下面印着一些小字:“巴斯科姆·彭特兰——法律代理人——办理不动产转让及所有权事宜”。
这个在州街上或者其他地方出现的奇怪身影总能引起足够的关注和议论。要是站直身子,巴斯科姆·彭特兰能有六英尺三四英寸高,不过他走路总是弓着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腰就永远地弓着了。他身材高大,骨节突出,瘦骨嶙峋,青筋暴露,但却像山核桃一样结实。他就是那种似乎从不会疲倦、不会变老、不会死的人,这种人就是到了七老八十,也不见精力衰退,就是死,也会死得很利索。他们不会缓慢地衰竭,因为没什么可衰可竭的,他们那木乃伊样的、满是筋肉的身躯就像花岗岩一样永不枯朽。
巴斯科姆·彭特兰瘦骨嶙峋的身上总是穿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衣服。衣服似乎也和他的身体一样经久耐用,十分陈旧,但却永远穿不烂。从衣服的裁剪和式样来看,这个节俭的老头儿似乎选的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那种一辈子都穿不破的布料。他的外衣本来是深暗的黑白相间色,现在接缝处和口袋边都变成了绿色;更滑稽的是,对于他这么个又瘦又高、骨架又大的人而言,这衣服也太小了,顶多是个夹克罢了,他的胳膊露出来一截子,像是两捆柴禾,高高隆起的瘦削肩膀像刀子似的戳在里面,把衣服顶起来。他的裤子也是又短又紧,是比上衣稍浅一些的灰色,是粗羊毛面料,上面的绒毛早就磨掉了;他脚蹬一双乡下人穿的粗革高帮鞋,鞋带是生牛皮的,头戴一顶滑稽、陈旧的黑色小毡帽,帽边也变成了绿色。现在你会明白那个警察为什么叫他“老兄”了:这个骨瘦如柴的大高个儿似乎硬被塞进这么个衣服里,就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乡下小伙要穿着它去见心上人似的,结实的大手里还攥着一袋橡皮糖。他打了条又窄又小的领带,衬衣领子已经挺不起来了,不过很干净,从上面泛青的斑驳印迹能看出,巴斯科姆·彭特兰一定自己洗衣服(这个推断千真万确,因为这老头儿不仅所有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还自己修鞋、缝补衣服)——无论寒暑,这就是他的行头,从没换过,只在冬天再套件蓝色的旧毛衣,扣子一直系到下巴上,下摆和袖口都磨破了,还比那件紧巴巴的小外套长出几英寸来。波士顿的冬天漫长、阴冷,非常难挨,可就是在最冷的日子里,也从没人见他穿过大衣。
他的疯癫迹象是显而易见的:人们凭直觉就知道他并不穷,在州街多次见过他的人们往往用胳膊互相碰碰说:“看到那个老家伙了吗?你一定以为他正等着从救世军手里领救济吧?哼,才不是呢。他可有钱了,兄弟。真的,他有的是钱,他把钱藏到谁也找不着的地方了。这家伙钱多得都放不下了!”
“真的吗?”另一位说,“像他那么个老头儿,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他又不能把钱带进棺材里去,是吧?”
“你说得对,兄弟。”接下来的谈话就会变得很有哲理。
巴斯科姆·彭特兰意识到了自己的吝啬。虽然他有时候声称自己“不过是个穷人”,可他也明白,在生意伙伴的眼里,他的极度节俭可不是因为他穷,他们恶作剧似的嘲弄他:“走吧,彭特兰,咱们吃午饭去。你只要花上几块钱就可以在帕克饭店美美地吃上一顿。”要么就说:“嗨,彭特兰,我知道一个地方在处理冬天的大衣,我在那儿看到一件挺适合你的——你只要花六十美元就能买下来。”或者是:“牧师,你需要把衣服好好洗一下吗?我知道有几个中国佬洗得不错。”
对这些话,巴斯科姆会用吝啬鬼常见的那种闪烁其词的方式,嗤之以鼻地说:“算了,老兄!我才不会去那些破烂饭店呢!你不知道你会吃到什么玩意儿的:要是你看到你吃的东西是从那些又脏又臭又恶心的厨房里做出来的,你肯定马上就没胃口了。”他的吝啬最后导致他对食物毫无热情:他说“年轻的时候”他“老在饭店里吃饭,把胃都弄坏了”。他会把这些地方说得脏得令人作呕,嗤之以鼻地笑着宣称:“我想,你或许会觉得被某个肮脏、污秽、恶臭的黑鬼用脏手摸过后,吃起来会更香吧。”说到这儿,他就做着鬼脸,轻蔑地用鼻子哼哼。要是说到“大餐”,他就更刻薄地痛斥一番,说那些东西“比有史以来所有的战争和所有的军队更加祸害人”。
年纪越大,他就越来越相信“生食”有利于健康。在家里,他给自己准备了一大堆让人感到反胃的切碎的胡萝卜、洋葱、萝卜,甚至生土豆。他狼吞虎咽地吃着这些东西,津津有味地咂吧着嘴对老婆说:“你要是愿意,就去吃你的烤肉啦,牡蛎啦,还有火鸡吧,只要不怕把自己毒死。我才不会吃那些玩意儿的。不,哼!我绝对不会吃的!我可是很在意我的胃的!”不过,他这时用的代词“你”是泛指的,而不是特指的,因为要是那位女士因为不吃那些“烤肉、牡蛎和火鸡”的话,那她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有时候说到衣服,说到他那把干骨头怎么能受得了波士顿寒冷刺骨的冬天的话,他就会轻蔑地大叫:“大衣!我才不穿呢!全世界的那些破大衣白给我都不要呢!它们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把细菌全都招来,还能让你得感冒和肺炎。我都三十年没穿大衣了,而这三十年来我也从没有得过一丝感冒——没有!就连感冒的症状都没有过!”——这是个不完全准确的断言,因为每个冬天,他至少都会很生气地抱怨两到三次,说再没有什么地方的气候比波士顿的更讨厌、更可恶、更加变化莫测了。
同样,说到洗衣服的话,他会轻蔑地宣布:他是不会把“他的衬衣和领子送去让哪个又老又脏的中国佬在上面吐痰或是怎么糟践的——绝不!”他会开心地狂笑,就好像他那想象力丰富的大脑里又闪现出什么新的令人痛恨的恶心玩意儿。“绝不!还要熨呢,然后你就会穿着老中国佬吐过口水的衣服到处走!”说到这儿,他就又做着鬼脸,噘着他的橡皮嘴,嗤之以鼻地笑着,感到又得意又满足。
他就是这么个老头,即使现在他外甥赶着去见他的时候,他也攥着他那骨节粗大的双手,叉着腰站在满是灰尘的小办公室里。
虽然舅舅在电话里描述方位时让尤金感到如入云雾之中,他还是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舅舅的办公室。刚一进门,他的手就被舅舅那僵硬的大爪子有力地攥住了,很快就听到舅舅嚎叫般的欢迎声——就像是从山顶上传来的预言家的声音一样——就和他八年前听到的一模一样,没有铺垫,也没有开场白。
“哦,嗨,嗨,嗨……你还好吗?你还好吗?你还好吗?……诸位!”舅舅突然转过身,大声向那几个好奇地盯着尤金的人们说:“我想让你们大家见见我妹妹的小儿子——我外甥,尤金·甘特先生……嗨!”他又大叫起来,但这次的声音听起来更为遥远,透出一种奇怪、信赖、讨好的口吻。“你们看他长得像不像彭特兰家的人?……看他有没有我们家人的样子?”他啧啧地咂着他橡皮似的嘴巴,突然高举起他的瘦胳膊,然后又欣喜若狂地落了下来,眯着敏锐的小眼睛,扭动着柔韧的嘴巴,做出一副令人吃惊的怪相。然后他迈着干瘦的长腿,在地板上欣喜地跺着脚,见到什么就踢什么,然后又抽动着鼻子,发出奇怪的笑声,发狂地吼叫道:“哦,天哪,一点没错!……显而易见……他是彭特兰家的人,毫无疑问!……哦,当然,当然,当然!”说完,他又抽起鼻子跺起脚来,一边大声嚷嚷,一边随意地乱踢东西,直到他抽风般的兴奋劲儿慢慢平静下来。然后,他语气平静地把外甥向那些从事古怪生意的合作伙伴们作了介绍。
就这样,尤金第一次见到了舅舅办公室里的人们——在随后的那些年里,他去过那儿几百次,那个办公室和那里的人们也成了他的生活中的一部分——这一切萦绕在他心中,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熟悉。接下来的那些年月里,他清楚地记得这一切,难以忘怀。
那天他第一次看到的办公室是由两个房间组成的,一个在前,一个靠后,呈L形,位于该楼的拐弯处,所以向外看出去,就可以看见大楼突出来的两翼,看见每一层里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在“做”口授记录,咔嗒咔嗒地打字,颇有权威地走来走去,接听电话,或者双手托着后脑勺,把脚安稳地搭在附近结实的物体上,神情温和、梦游似的凝视着天花板,他们会极其频繁地做出这个动作。透过前面那间屋子宽大、经常脏兮兮的玻璃窗,可以看见法纳尔会堂[19],还有宏伟、喧闹的市场。
从这些脏兮兮的办公室里,你可以看见并感受到这一派繁荣景象。不过,这也就是全国上百万办公室的一个不太美观的缩影罢了。在贝德克尔[20]的旅游指南里就有这么几个字:“对游客而言没有什么可看的”,里面只有几把椅子,两张伤痕累累的合盖书桌,一张打字员专用桌,一只破破烂烂的保险柜,上面放着一撂已经被翻烂的账簿,一组绿色的文件柜,一个油腻腻的绿色大水瓶,里面总盛着半瓶没人喝的混浊的液体,还有两个痰盂搁在那儿,因为那个叫布里尔的嘴里总是嚼着什么,而且还到处乱吐——这就是房间里的陈设,此外还有一些张贴,每张上面都有几幅房子的图片,下面还标注了价格——八居室,位于多切斯特,6500美元;五居室,带车库,位于梅尔罗斯,4500美元,等等。第二个房间除了物件的摆放位置不同之外,其余都跟第一间一模一样。
这就是老人和外甥在阔别八年之后重逢时的场景。
10
尤金置身于深深的海洋里——就像一个遭受打击的原子,在一个喧嚣的世界里无任何防御能力。在过去的四年里,他形成了固定的习惯和轻松、粗率的生活方式,他从周围的世界汲取了快乐,但是,这一切却像干泥块似的碎裂了。他什么都不是,无足轻重——他没有信心,也没有勇气;他意识到了一种深不可测的无知——就像苏格拉底说的,这是智慧的开端——他感到迷惘。
尤金本想在这世上出人头地的——可他从未想到过这世上竟有那么多渴望成功的人。他就像大多数人一样,把孤寂当作情人拥在怀中,同样,他也需要一个永远温情脉脉,永远忠心耿耿的伴侣,能够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种需求就像利剑一样穿透了他。
当然,在剧本创作班里,学员们之间的社交活动既生机勃勃又谨慎细致。他们认为,通过讨论、智慧的相互影响,以及其他一些探讨会使他们彼此受益,最重要的是,这种活动被称之为“交流思想”。不过更多时候,这种活动只是别人思想的交流罢了——他们经常谈起这些,他们都极为看重这些,认为这是整个课程中主要的收获。
显而易见,一个人在哪里都可以写作。不过,在哪里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当一个人写作时,周围有一些同样从事写作、并给予他持续激励的人士;既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又能得到一群严谨的艺术家的批评指正。他感到心满意足——他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而,有些东西是他永远也不想要的,而且还会让他感到恐惧、无助、愤怒,那就是温情的缺乏,内心情感的缺失,这种情感无法成为他生活框架的基础。
尤金几乎还没有产生任何批评意识,也没有想过要对权威人士及其地位加以质疑。
他面临着一个最古老的问题,对一个有创造力的人而言,这也是一个最为痛苦的问题——寻求一套鉴赏标准。十七岁上大二时,他就成功地否定过上帝,可他现在却无法否定罗伯特·布朗宁。在这个世界上,他从未想过竟会有无法达成一致的权威的、公正的鉴赏标准。当然,人人都知道《李尔王》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部戏剧。只不过,他开始发现的佳作别人尚未发现而已。
现在,他第一次开始发愁如何表现出“现代性”来。和其他年轻人一样,他也非常担心自己无法成为这个时代文学艺术运动的弄潮儿。他认识的好几个年轻人都撰写小说、诗歌和文学评论,并向一些小型文学评论刊物投过稿,这些刊物都是由一些小型文学团体创办,同时面向文学圈的读者。他们用一些精挑细选的文字藐视那些声誉凿凿的作家,并用他们这些无名小卒的名字来取代那些大家,以此来证实他们才是未来的中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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