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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年轻的浮士德25（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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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好吧，爸爸。”卢克热情欢快、结结巴巴地说，“您说、说、说了算。嗯——，我把轮椅推到门廊上，然后我就返、返、返回你的房间，马上把您安、安、安顿好。”

“哦，上帝，我不在乎你做什么……你想干啥就干啥。”甘特呻吟道，“我很痛苦……哦，上帝！”他哭了起来，“太可怕了，太糟糕了，太残忍了——别管我，我求求你了。”他吸了几下鼻子。

“嗯——，好的，先生，爸、爸、爸爸，您说了算，”卢克说，“你能确保自己没事吗？”他不安地问，这时候他父亲沉重地斜靠在自己的手杖上，开始踏上那条通向房子的石阶。

“嗯，当然没问题，儿子。”伊丽莎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后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廊上，看见卢克并无恶意、只是有些口吃的关切激怒了父亲时，她圆滑地说，“甘特先生不需要任何帮助——儿子，你把轮椅推进屋吧，别管他了，他会自己走上来的，不会有事的。”

卢克恭敬地低声说：“嗯——，好吧，爸、爸、爸爸，您说了算。”说完他停了下来，把轮椅抬上了小路，然后推着轮椅朝房子走去。但是，他仍然不安地扫视了一眼那个正缓慢、虚弱地朝走廊台阶挪动的老人。伊丽莎站在那里看了片刻，然后转过身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屋子，在她进去之前，双手轻轻地叉在腰间，噘着嘴唇，露出沉思的表情，在这种表情中，可以明显看出她对财产、对自己的生活、对这座凄凉老屋与自己的紧密联系充满了豪情。

正当她呆立在路边望着房子的时候，甘特出事了。甘特仍然有气无力地呻吟着，几乎就要走到台阶跟前了，身体却突然摇晃起来，在疼痛和恐怖中他大声尖叫着。在这一瞬间，手杖也“啪”地一声落在水泥路面上了，他的两只大手可怜地捂住了腹股沟的部位，大声地叫喊起来：“哦，上帝呀！救救我！救救我！”他跪了下去，那双有力的大手仍然捂着小腹。

伊丽莎还没有走到他跟前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血从他身上喷涌而出，鲜红的动脉血已经流到了水泥路上，甘特黑色的粗布裤子已经被浓血浸透，微呈紫颜色，血液从他的指间汩汩而出，浸得满手都是。血液通过生殖器流出，他即将因失血过多而死。

伊丽莎笨拙地跑过去，想要扶起他，可是他的块头太大她根本扶不起来，于是高声呼喊卢克过来帮忙。他立即以最快的速度穿过院子，跑到甘特跟前，几乎没有停歇他便搀扶起甘特巨大的身体——感到他的身体瘦而无肉，犹如一捆干柴——他对母亲简洁地说：“给海伦打电话！快点！我要带他进屋去，然后把衣服脱掉。”

他像扶着一个孩子似的搀扶着老人，快速上了台阶穿过走廊，身后留下一道血迹。

伊丽莎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呆呆地站了好一阵子才捡起甘特掉在路上的乌毡帽和手杖。这时，她的脸苍白得就像一块大理石板。她冲上台阶，穿过走廊直奔电话而去。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和等待，最终的时刻已经到来，一想到这里，她的内心充满了一种令人难以置信、奇怪的恐惧。很快，她在电话中对女儿说：“哦，孩子，孩子，”她十分惊恐地低声说道，“快点来！……你爸爸大出血，快要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喘气声，痛苦、惊讶的抽泣声，喉咙哽咽的声音，然后便重重地挂断了，没有任何回答。海伦不到四分钟就来了，巴顿开车历来都很小心谨慎，此刻却以极快的速度驾车驶过危险的山路和弯道。

她进入走廊的时候，妈妈刚给麦奎尔大夫打完电话。娘俩谁也没打招呼，一起快速穿过后廊直奔甘特的房间。她们走进屋子的时候卢克已经把他的衣服脱掉了。甘特半靠在枕头上，那双大手仍然捂着生殖器的部位，身下的床单已被鲜血浸透，一块红色的污渍恐怖、令人厌恶地向四周扩散。甘特死灰般的双眼由于恐惧显得格外明亮。女儿一走进屋子，他就像个孩子可怜、祈求地凝视着她，这是一种令她心碎、充满乞求的眼神——这个世上只有经历过恐怖、艰难岁月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恳求某种力量和宽恕的奇迹来拯救他：尽管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可怜的恳求，但是她明白他大势已去，他已行将就木，他也心知肚明。她因恐惧而战栗起来，默默地抓起一条毛巾，然后推开他的大手，用毛巾盖住了涌血的部位。麦奎尔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为他更换了一条新床单，但是红色的污渍仍然在可怕地扩散着，并没有得到控制，床单刚一铺好就被殷红的鲜血浸透了。

麦奎尔进来看了一下，然后转过身面对窗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海伦走到近前抓住了他结实的胳臂，毫无意识地摇晃起来，绝望地恳求着：“你必须止住，”她沙哑地说，“你必须！你必须！”

他看了看她，然后把烟夹在厚厚的唇间，粗声粗气地吼道：“止什么？你他妈的把我当成什么了——耶和华吗？”

“你必须！你必须！”她再次低声咕哝起来，憔悴的大脸因失控的情绪而紧绷着。接着，她突然、出人意料、平静地说：“那该怎么办？”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眺望着窗外，他粗糙、浮肿、蛮横、善良的脸庞在夕照下显得有些斑驳。片刻之后，他咕哝道：“你最好打电话通知其他人，也就是说，你要是希望他们来，就通知史蒂夫和黛西速来。他们能及时赶到。尤金在哪里？”

“波士顿。”

他耸了耸结实的肩膀，一言未发。过了一会儿才说：“好吧。叫他速来。”

“那得多久呀？”她低声问。

他又耸了一下结实的肩膀，并未作答。他点燃了雪茄，朝床望去：除了卢克沉重、激动的喘气声外再没别的声音。毛巾和床单又开始浸湿发红了。甘特仍然一动不动，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毛巾，眼睛因恐惧和可怜的恳求显得格外明亮。麦奎尔打开了他的旧皮箱，斜眼看了看针头，吸足了药水。然后，厚嘴唇上仍然叼着雪茄，烟雾缭绕地走到床前，不顾甘特那双因恐惧而发亮的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咕哝了一句“没事的，W·O，”话音刚落针头就扎进了甘特的上肘部。甘特低声哼了几下，针头一扎进去便缓缓地放松了。过了几分钟，他的眼睛开始模糊起来，那双大手也开始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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