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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普罗特斯 城市19（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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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乔尔·皮尔斯对他的朋友用这种方式说话——与任何他怀有友好感受的人说话时，不管他的语气多么随便——尽管别的年轻人也清楚他和其他人说话时也是如此——但是，乔尔的言语却令他很开心，使他对说话者充满了发自内心的热情和情感。其实，在乔尔所说的话中，在他所有的人际关系中——这种非同寻常的冷静使他所说的话更有分量。因为，乔尔正是通过这种方式自然地流露出了每个熟人对他的感受——他在精神和品格方面显得极为正派、劲头十足，他为人慷慨大方、真诚友好——他的冷静使他显得更加高贵、更富魅力。

你可以从他做的任何事中发现这种热情、本能的特点，不知何故，这种特点体现在他的大多数话语和人际关系中。譬如，当乔尔走上楼梯，踏进空荡荡的车站候车厅时，他会在售票窗口驻留片刻，和窗内身穿衬衫的人说话。

“乔，”他随口说道，语调柔和而热情，“如果威尔下了车，你能否告诉他，让他别等了？所有的人都已经接到了，今晚再没别人了。”

“好的，皮尔斯先生，”那个男子轻声回答，“要是我看到他了，我会告诉他的。”

乔尔的车子是一辆外观小巧、经济实惠的大众化轿车，停靠在车站的路边。他打开车门，把尤金友的手提箱放在后备箱中，然后两人钻进车子，开走了。

车子开到距小镇大约两英里的山顶上时，眼前出现了一幅明月高挂、山下河水奔流的壮丽、难忘的景致。突然间，车子从水泥高速公路转入尘土飞扬的砾石小道，而乔尔却丝毫没有减速，继续向左开去。现在，他们真正进入了乡村的中心腹地。在道路两侧，在那片高贵、威严、广袤的大地上，浸满月光的田野和梦中的森林正沉睡在高远、皎洁、寂静的月光下。时不时地，他们会穿过一片片玉米地，一棵棵玉米茎在夜色里显得高大、沉默而凉爽。他们会看见巨大的谷仓，看见某个农舍里亮起的微小灯光。接着，路边很快就只剩下深邃、阴沉而神秘的森林，一群母牛面朝同一个方向、侧卧在田地里。皎洁的月光清晰地映出它们色彩斑驳的毛皮。他们行驶了大约一英里后，这条路和另一条路以直角形式融为一体。在两条路之间，在它们相交的拐角处，坐落着一座漂亮的房子——这是一个拥有八至十间屋子的木屋，在月光下显得洁白而优雅。房子周围是修剪整齐、保养良好的草坪，还有规划良好的花圃和菜园。

尤金满心欢喜，马上断定这就是乔尔的房子。然而，让他吃惊的是，车子从小屋旁边飞驰而过，丝毫没有减速，然后左转来到另一条路上。他扭过头看着乔尔，几乎用抗议的口吻问道：

“难道你不住在那儿吗？那不是你家吗？”

“什么？”乔尔迅速、低声地答道，从他开车的专注中猛地惊醒过来。他扭头看了一眼同伴，目光惊讶而茫然。“哦，你是说那所房子吗？”他马上又说，“不是，”他的声音很柔和，“那不是我们的房子。——那是，是我们的房子。”他马上又纠正道，“它可以算作我们的，不过是一个朋友的——玛格丽特·特菲尔——她现在就住在那儿。今晚你会见到她的。”他漫不经心地说，“她现在就在房子里——你会喜欢她的，”他柔声、肯定地说，“——她高贵优雅，貌若天仙！”他热情、低声地介绍着。

他们就这样平静地行驶了好长时间。经过了大片浸满月光的田野、巨大的谷仓、矮小的农舍、侧卧的牛群、梦幻般神秘的森林、路边大树的神秘身影，经过神秘、甜美、芬芳、清凉的黑夜。现在，他们再次沿着河流的方向驶去，眼前是一条崭新的大路。

“何时才能到你家，乔尔？”他们默然行驶了一阵后，尤金问道，“还有多远啊？”

“什么？”乔尔再次转过他那张容光焕发、好奇的面孔，“我们家？哦！”他说，“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尤金结结巴巴地问道，感到一头雾水，“但是——但是——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大门或别的什么——什么时候到？”

“哦，”乔尔欢快地低声说，“那个房子！我们已经越过了。”

“越过了？在哪里？”

“当我们从大路上拐出来的时候，”乔尔说，“你还记得吗？”

“那——那条大路？”尤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说——后面的那条混凝土公路吗？”

“是的，”乔尔轻声说道，“那是通向我们家的入口——是入口之一，也算不上什么入口。”他有些歉意地说，“你没看见也不足为奇。”

“那时——那时——从那时候起的一切——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所有这些？”尤金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乔尔低声说，脸上露出热情、欢快的表情，“一点没错。这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这里才是真正的乡下，”他语气平淡地说，“我想明天带你到处看看。”

他们突然转向一条弯曲的砾石小路，路旁是芬芳的灌木丛。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平滑、整洁的草坪，高大、安静的树影将那里遮得黑乎乎地。车子继续向前驶去，穿过树木环抱的草地，眼前清晰地映出一座房子的轮廓来。这是一座梦幻般的房子，人们只能在梦中见到这样的房子——月光洒在它巍峨的侧面。皎洁的月光使这个庞大的建筑物变得缥缈而精致，就跟人们在梦中见到的那种易逝而迷人的房子一样。然而，尽管这座房子具有梦幻般的魅力，但它却给人一种亲切的感受，令人难忘。车子绕过车道，停在月光朗照的房屋正面。和路面齐平的门廊上排列着优美、细长的木头方柱。在房子另一侧较低、较远的地方，在柔滑的月色下，他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哈得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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