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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甘隽柳不言,赵珀便也不语。
她默默地倒了一杯茶,递给甘隽柳。
后者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她喝完茶,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茶杯,目视远方。
过了许久,甘隽柳轻声开口道:“掌柜的,你帮我把他带来的东西拿进来好么?”
赵珀有些犹豫,终于还是说:“好,你等着,我这就去。”
说罢,她走出房间将楼木拎来的一大袋礼物拿回房里。却迟迟不敢递给甘隽柳。
甘隽柳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事的,掌柜的,给我看看吧。”
“好。”赵珀缓缓坐到她的身边。
甘隽柳将包装拆开。
层层包装下,是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鹅黄色绣花罗裙。
她用手抚摸着细腻的裙子,露出一个伤感的笑。
“这是我们除夕夜初见时,我穿的衣裳。”
赵珀道:“他一直记得你。你何苦为难他,为难自己?”
甘隽柳摇摇头:“让他牵挂的,是那时的甘隽柳,是会穿鹅黄色罗裙,会因为一只糖狗犹豫许久,会害羞得脸颊发烫的少女,哪里是现在的我?”
她提起手臂,将自己深青色的衣袖展示给赵珀,平静地说:“这是我现在爱穿的颜色。不明亮,不活泼,但是不怕脏。这就够了。”
她又低头,拆开其他包装。
梨花簪子、水晶耳环、白玉流苏的项链、口脂、香粉、螺子黛和香囊。
甘隽柳看着眼前摊成一堆的精美高档的礼物,鼻头发酸,泪水一拥而上。
赵珀心疼地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柔声安慰道:“隽柳,别想那么多,别想那么多……”
甘隽柳先是放声痛哭,渐渐地声音小了,靠在赵珀的肩上低低地呜咽着。
她抽泣着说:“掌柜的,我不明白,只是六个月,只是六个月啊,为何老天要如此对我?”
赵珀心中酸楚,眼眶湿润,说不出话来。
是啊,只是六个月。
六个月前,甘隽柳还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含羞少女。她也许不活泼,也不灿烂,但有着最纯净的心灵,有着少女的幻想。
可一切都太突然了。
她嫁入顾家,被顾家人折辱打骂。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心中的那个少女无声无息地死去了。
如今的她,与顾家和离,有四个月的身孕,剧烈的妊娠反应让她容颜憔悴,头发枯燥,情绪不定。
连她自己,都嫌弃这样的甘隽柳。她又如何能奢望当时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还会为自己倾心?
无数思绪咆哮着占领甘隽柳的思想。
她不由得想着,如果她当初听赵珀的话,不嫁入顾家,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她不是当初那个少女了。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个道理,她早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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