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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丫鬟春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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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旁呆立的陶二老爷是陶太清的二儿子，长得与陶太清线条非常明显清晰的国字脸完全不同，肥头大脑，圆滚滚的身体恍若一个大酒桶。听见秦仲冬的话，连忙将自己的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说：“不对，家父身板硬朗如铁，平常连个头痛脑热都是极少，咋会猛然间害了急症？”

“陶二员外，秦佥事说得极是在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嘛。不过，陶大官人目合口开，手撒遗尿，倒是颇像中风脱证。”王秉超对先前自己做出的死于暴病的结论还是挺有信心，认为如不是胸痹，或许就是大厥、中风之类的疾病。

关鹤树冷冷一笑说：“腾达兄，结论不要下得太早。我们都知道，陶大官人素日里好黄老之学，淡世俗而不贪求，顺时节而无喜悲，极重养生，从不过食肥甘、酗酒无度，望之如四五十岁。国医圣手刘河间曾言，人肥则腠理致密而多郁滞，气血难以通利，故多卒中也。陶大官人体形不胖，绝不像是五志过极，心火暴盛，风火相煽，血随气逆，可引动内风而上冲犯脑，引发卒中的人。”

秦仲冬哈哈一笑说：“梵林兄，如你所言，胸痹真心痛多见于老年人，年过半百，肾气自半，精血渐衰，不能鼓舞五脏之阳，可致心气不足，心阳不振，血脉失于温运，痹阻不畅，发为胸痹。而陶大官人已年过花甲，阴气甚重，起居已日益衰退，完全有可能胸阳失运，心脉阻滞，发生胸痹。退一步说，若是陶大官人乃是他杀，秦某有二事不明白，还望梵林兄教我。这一，陶大官人死后，门窗完好而且从内紧锁，不知凶手是如何进屋，又如何离开的？这二，陶大官人全身不见伤痕，又无中毒之症状，不知凶手是如何使陶大官人致命的？”

“各位老爷，我爸究竟是咋死的呀？”见这几位官爷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莫衷一是，陶二员外不由地焦急起来。

乘着大家争论不已的时机，达明望着躺在床上的陶太清，左看右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地走到床边细心观察起死者。

猛然，达明拍了拍额头，眼珠子滴流一转，恍然大悟了过来。原来是陶太清死的太安逸了，嘴角含笑，脸上完全是一副快乐的神情。他推断陶太清是在某种令人愉快兴奋的状态下突然死亡。

是什么让陶太清喜不自胜，以至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达明苦苦思索着，双眼不停地在陶太清赤裸的身上巡睃着，忽然，他的眼睛扫过床单上的一大块不知是尿渍还是汗渍的斑迹，心中一动，用手摸了摸，斑迹有些发硬发白。达明微微一笑，眼光又从陶太清软哒哒悬在胯间的阳物上扫过，俯下身子拨了拨，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粪便臭味。

达明犀利的眼睛骤然一亮，急忙拿起陶太清的手掌一看，粗糙的手掌上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掌心有一个不规则的红圈，皮肤下隐隐还有几条红筋。达明心说，这个陶太清绝对是个练过铁砂掌之类功夫的高手，否则，一个家赀万贯怎会经常去挥锹抡镐、耕稼陶渔呢。

看到这里，达明微微一笑，对陶太清的死因，心中已有了十足的把握。

达明回头望了望哓哓不休的秦关二人，暗自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来到院中，看见一个捕快正在盘问一个圆脸大眼、身材曼妙的丫鬟，于是走了过去问道：“你是陶府何人？”

捕快对有人打断自己问话的行为有些不快，转身刚要斥责一句，话还没出口，见是新来的巡检，赶忙躬身行礼说：“达巡检，这女子名叫春云，是专意服侍陶大官人的丫头子。”

达明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严肃的目光在小桃的秀脸上细细端详了一番。

春云本来就被陶太清的死吓得够呛，在捕快的盘诘下心里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直发慌，现在又被一个年轻俊朗的官员看得又是害怕，又是害羞。只见她两道轻柔平贴的黛眉微微紧蹙，光洁的粉颈泛着星星点点的淡淡红晕，脸上是开了染料铺，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双长着冻疮的小手紧张地一会儿攥拳，一会儿伸开，一会儿来回搓了搓。

达明微微笑了笑，尽量用平和的声调说：“你叫春云，甭急甭怕。本官来问你，你今年多大了，啥时来陶府的呀？”

春云瞟了达明一眼，又连忙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嘴唇哆嗦了一下，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说：“官爷，俺今儿十六了，到府上服侍老太爷有两年了。”

“春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呀。”

“官爷，俺是河南中牟县白沙人。”

“中牟县白沙，好地方啊。自古就是水陆码头的交通要冲，河中舟楫轴轳千里，路上车马络绎不绝，名人辈出，富商云集，有‘中州名镇’之称，可你们缘何千里迢迢到西安来呀？”

春云抬起头瞟了一眼达明，嘴里嗫嚅说：“两年前，黄河大水闹灾荒，俺爹娘领着俺姐弟四个逃荒过来。俺娘在路上得了重病，家里又穷得揭不开锅，俺爹就把我卖给陶府做了丫头。”

达明看着这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心中感慨万千。在地球上，她必定还是在父母翼膀下的雏鸡，无忧无虑地坐在宽敞明亮的中学教室里读书。但在这里，却已经靠着自己的劳动为了父母、家庭献出绵薄的贡献。他不由地好言好语安慰说：“原来如此，古时东汉有山东董永卖身葬父，孝感动苍穹，被列为二十四孝之一。如今，你春云卖身救母，也是难得，定会感动上苍，好人定有好报。”

在达明的抚慰下，春云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心态，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荡漾着纯净的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