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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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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河

张家界景区猛洞河的名儿，起的太男性化了一点。问及放舟人，才知这是古代湘西少数民族，为了表示自己的生存力量，而留下的姓名。

从王村（因此地拍一电影《芙蓉镇》，而又名芙蓉镇）登船顺河而下，两岸重峦叠嶂，碧水飘渺无垠……我不知她从哪儿来，又流到哪儿去。只听放舟人告诉我，此时天气太凉了，不然的话可以从河的源头，坐皮筏一直飘流下来，飘到卜分遥远的地方。至于那遥远的地方，是个什么地名，因为放舟人说的是湘西地方土语，我听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听清那个名字。

对我来说，那地名并不重要，只要是有这条河就行了。昨晚，去了苗寨，看苗家女儿在篝火旁婆娑起舞，有一个苗家女儿，把一只定情的彩色绣球，误掷在我的身上，引起了苗寨的一片笑声。文友们说了些什么调侃的话，我都没有听见；但是我看见了那苗家女儿笑弯了腰时，披散在我眼前黑丝般亮丽的头发~那是时尚中任何美发的了告模特以及任何美发用品，也无法仿制出来的黑发……并被那美丽的黑发惊呆了。

放舟于这条河上，我忽然明白了，只有与这样清纯的水为伍的人，才能长出那样美丽的乌黑的头发；只有喝大自然乳汁的女儿，才能有出水芙蓉般的洁白肤色。这是久居城市的女儿们，用什么进口的美容化妆品，也无法达到的洒脱。人与水……水与人在我的面前交融为一个和谐的画面时，我觉得我此时此刻，这叶舟儿正游驶在一条女儿河中。

河面上非常安静，静得能听到霏雨飘落到水中的声音。对面有一只小舟摇过来了，那是只渔舟，舟上有一个圆拱形的竹篷篷。一个头上包着布巾的男人摇着橹，一个小小的看上去也就有四五岁的男孩（大概是他的儿子），似乎是怕他的爸爸独自一人摇橹太累，也站在那个男人身边，用他的两只小手，与他的爸爸一起摇呀摇呀……最为赏心悦目的是，那只小舟的尖尖上，端坐着一条狗，它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把我们这只与它擦身而过的小舟视若乌有；而渔舟竹篷篷外，一个长着墨染般黑发的女人（估计是渔人的妻子，偏坐在舟弦上，正在往她的头发上扎系着什么发卡之类的东西。

好一幅田园诗情的画面！它使我这个久居城市的人，顿时感到生活的斑驳与苍白。我忙取下相机，想留下这女儿河中的一个纯净的镜头；但令人遗憾的是，我刚刚打开相机，那只小舟已匆匆而过……它与我们告别得太快了，使我在霎间的忙乱之后，丢臾了的不仅仅是一首诗，而且孕生了再难相逢的感伤和失落。我目送它到很远很远，直到消失在烟雨迷茫之中……

女儿河！

女儿河！

我之所以赠给你这个名字，因为你的形象充满了女性的阴柔。你没有浪，你没有声，像是一个东方的娴静的女孩，十分安静地躺在大山的怀抱中，做着青春的梦幻。你很幸福，因为张家界的山，相貌都是挺拔伟岸的阳刚男儿；老子《易经》屮天人合一与阴阳合一的昭示，在你这儿得到了一张最完美的答卷。我已久久不知鸳鸯为何物了，在这儿我又见到了这些情鸟，它们在河心中戏水；时而向东，时而向两，时而靠近我们这叶雨中之舟，时而又游到河的深处。我数了数，一共八只，这四对情侣，在为烟雨凄迷的女儿河，多了一幅城市人永远也尤法感受到的静物写生画，使我们在那份恬静中乐不思蜀。在河中放舟大约有三个小时的光景，女儿河似乎洗去了我们城市人脸上的烟尘，我们正沉醉在大自然洗礼的时刻，忽然听到河的远处，有人高声放歌……那不是歌，是湘西男子汉粗犷的号子声：

“呜哎——”

“呜哎——”

渡舟觅声而去，见一渔人站立船头，把手卷成喇叭型状，正在向河旁耸立的大山吆喝。我最初以为他是在呼唤山上的什么人，经我们的放舟人提示，我才知道这个瘦削的汉子，是在与山上的野生动物……群居在丛林中的猴群对话。

果然，陡峭的丛林中树叶与枝条一阵震颤之后，许多只猴儿攀枝跳岩地涌现在那只舟边的山坡上。只见那渔人，从一个篮子里，把玉米豆豆儿不躕挥手撒向山坡，那些猴儿们便争先恐后地抢食幵来。可是当我们的舟人，想把船靠近猴儿们一些时，那些野猴儿，便向大山的丛林中奔跳而去……女儿河两岸岩丛中的猴儿们，与四川峨眉山的猴群不同，它们还不习惯与人类接触……它们处于野生状态，只与那个渔人保持着亲密的友谊。待我们的舟儿，刚刚离它而去，那些大大小小的猴祖猴孙们，又从丛林中蹦跳到那只渔舟之边，那位渔人嬉戏开了我们这些城市来者，成了大自然中不受动物欢迎的人。

这又是一次小小的失落。我忽然从失落中悟出来一点道理：人类在选择自然时，无可逃避地也要接受大自然的选择一你以为你是谁？大自然并不钟情于你，连那猴儿们对你都不加理睬大自然更钟情于生活在它们怀抱中的人。这就是女儿河默默对我诉说的个哲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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