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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各自收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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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惠在确定了桦雪没有大碍之后,才抬头开始打量四周的情景。他在寻觅着破阵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这边一片红光漫天。置身其中,才知道这里竟变成了修罗场,看着这宛如炼狱的场景,不难想象当时到底经历了怎样可怖的战斗。

入眼,是黑红一片的血海,黑血腐臭,红血猩靡,还有一只断臂在往外留着汩汩温热。旁边的一棵老树上血斑点点,阴冷的风吹过,还有这几滴冰凉的红飘落在地。倒在桦雪前面的乌二,胸口上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却是一滴血都没有再往外流。细细看去,那伤口竟隐隐冒着寒意,还有着些许血红的结晶,冻结着最后的一点点生命力。乌二的眼睛无力的看着天,嘴无力的张着,嘴角微微抽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皇甫惠皱了皱眉,目光转到怀中的桦雪。无力的昏睡着的桦雪失去了原先的锋芒与玩味,犹如一只顺从的猫窝在皇甫惠怀中。但是,她身上的伤着实太让人触目惊心。原本一身细软的衣物,如今已变成了一身支离破碎的碎布,摇摇晃晃中,可瞥见她细腻的肌肤上那深入肌理的伤痕,还未来得及凝固的血液留了满身,还算新鲜的伤口处,往外源源不断的流着黑色的血液。

皇甫惠瞳孔一紧,神色冰冷的看向了还未完全断气的国师,腾出的右手按向腰间的佩剑。

“雪华姑娘!国师住手!雪华姑娘!国……”远远地,浩帝匆匆赶来,直到接近了这片修罗场,才愣愣的止住了脚步。浩帝带着几分惊惧的打量着周围,脚步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又退。末了,浩帝的目光落到了血泊中的三人上。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不成样子的国师,昏迷在皇甫惠怀中的桦雪,还有皇甫惠带着杀意的目光,心下惊了又惊,犹豫着开口:

“惠世子……世子妃可还好?”

皇甫惠闻声抬头,看见苍老的浩帝脸上那带着惊惧的表情,将杀意收了几分,声音冰冷:

“托圣上的福,雪儿还吊着半口气。只不过,圣上不是叫雪儿来给国师行医吗,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浩帝稳了稳心神,缓和着答道:“朕也不知晓这其中缘由,自国师重伤以来,朕都未曾亲见过国师。其中若干缘由,怕是只能问当事的二位了。”浩帝的眼神落在倒在血泊中的国师身上,终是皱了皱眉。

“问当事的人?”皇甫惠冷笑一声,小心的抱着桦雪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浩帝:

“父王感念圣上赐王之恩,驻扎齐县,一切唯圣上是从,如有大不敬也不过是对圣上颇为冷漠。惠自小养在姜王府,时有出行赏玩山水,结一所爱女子想要迎娶回府,圣上也是点了头的。惠着实不明白为何圣上要如此对惠,若是圣上对惠有什么不满,冲着惠来便是,莫要迁怒于雪儿,莫要迁怒于王府,莫要迁怒于齐县。”皇甫惠冷冷的看了浩帝一眼,微一躬身,便转身缓缓走去,越走越远,只剩浩帝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

“朕……”浩帝止住了话头,冲身后摆摆手,道:“把国师抬回去好生照看着吧,若是还有口气,叫御医去看看。若是没有了,就准备厚葬吧……”

“朕……累了……”

浩帝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身后的黑衣人相视一眼,分出两名去抬国师,剩下的紧紧跟在浩帝身后,也离开了这腥腐的修罗场。

……

桦雪被皇甫惠带回王府,已然过去了一月有余。齐县原先四散出逃的居户已经回到了家里,一片红彤热闹的景象。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挂着两个通红的灯笼;红色的过门钱在风中轻轻飘扬,洋溢着一派和乐景象。

今天,是除夕。

“世子爷,今儿个除夕,您看这救济灾民的粥饭……”

“还和往年一样,照常在西侧门那儿发吧。”

“世子爷,府中的布置什么的……”

“还和往年一样就行,有什么变动的话去问父王去。”

“世子爷,这是今天圣上送给世子妃的补品,您看……”

“收,拿给老游医去验一下。”

皇甫惠揉了揉眼睛,问道:“还有事吗?”

一旁的几人摇了摇头,向着皇甫惠行了一礼,便退出了书房。皇甫惠叹了口气,也起身走了出去,看了看府中忙碌的身影,缓缓走回了自己的世子阁。院中已挂上了一串串红红的小灯笼,窗户上也贴上了秀气的窗花。皇甫惠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走进了里屋,轻轻坐到床边,看着床上的桦雪。

自回来以后,桦雪已然昏睡了一月有余了。

“今天也没醒吗?”皇甫惠将桦雪垂在脸前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

立在一旁的云竹声音清灵:“回世子爷,是的。不过小姐脉象已然平稳,今早上烧也退了,应该是快醒了。”

皇甫惠点了点头,看着桦雪依旧苍白的脸,和脸上留下的道道伤痕,忽然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其实她这样倒也挺乖的,比平常可人多了。要不这脸上的伤痕别用药了,反正也没有丑到哪去,这样的话还能少欠不少桃花债呢。”

云竹有些无奈的看了看皇甫惠,道:“回世子爷,我们要是不能把小姐完好无损的带回北川,可是真的会收到极重的责罚的。”

皇甫惠没有接云竹的话,只自己静静的看着昏睡的桦雪,半晌后,他凑近了桦雪的耳边,悄声说道:

“桦雪啊,我不管你现在到底是在三生石还是奈何桥,听到了就赶紧回来。今天除夕,府里的年夜饭可是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明天起来,街上还会有很多有意思的节目。你要是能醒过来,我就带你去看火树银花不夜天,我就带你去吃麻糖爆肚炸灌肠。若是你有兴致的话,还可以去看看每年王府的施粥饭,他们脸上满足的笑容啊……”皇甫惠微笑,继续道:“真的让我看了很感动啊……”

皇甫惠又坐回了原处,轻轻将桦雪的手从被褥中拿出,小心的探着她的脉象,片刻后又轻轻将桦雪的手放回被中,又为她掖好了被角。

“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好生照顾着她,若是醒过来了记得快通知我。”皇甫惠有些不舍的起身,又看了桦雪一会儿,便走出了里屋。只不过,他和云竹都没有留意到,桦雪的眉头,刚刚皱了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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