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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碌碌无为被蛇咬（第1页）

五月的傍晚，一条宽阔浩荡的大江，横卧在江南的大地上。碧绿色的江水，缠绵地静静流淌着。江水不时温柔的、有节奏的拍打着江岸，发出“哗，哗，哗～”的声音。间或有小鱼在水面翻个花，或跃出水面，在水面激起点点涟漪，天空中有几只水鸟在盘旋。两岸风景如画，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江面上，江水在清风的吹拂和自身的涌动下泛起层层金波。偶尔有各种船只，在江面上往来穿梭，‘哒哒哒’的机器声，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远处如卧波长虹般横跨江面的大桥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在上面滚滚驶过。江面凉爽地微风，吹拂着岸边的丝丝垂柳，轻舞飞扬，婀娜多姿；一丛丛白色、淡黄色的无名小花，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放出淡淡香气，沁人心脾；高矮不一的野草，在风中起伏，如同波浪一般；五颜六色的蝴蝶在花间上下翻飞，翩翩起舞；各种各样的鸟儿在草丛中、树梢上蹦蹦跳跳，或是在寻觅食物，或叽叽喳喳地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堤边的水泥路上，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走过，一多半是一家人饭后在散步，间或传来情侣间的嬉笑声和孩子的欢笑声。大堤里面是一座繁华的南方小城市，到处是耸立的高楼，在黄昏时霓虹灯光开始多彩炫目地流动，宽阔笔直的道路上滚滚的车流，逛街采购的、跳广场舞的、小商小贩的叫卖和讨价还价声，到处都是喧闹的人群，人们的谈笑声、还有孩子们的欢笑声、吵闹声，当然更少不了吵得让人心烦的音乐声、汽车喇叭声。

天空中，片片云彩被远处天边的夕阳映照成桔红色，好似汹涌的波浪一般，洗刷着湛蓝色的天空，直到缓缓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带走了天地之间最后一抹余晖。

张传久佝偻着身子，静静的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好久了，看上去有些孤独。有些痴痴地凝望着静静的江水，长的时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时不时地吸一口烟，都差不多会被人误会成是一座石像雕塑。周围的环境是十分清静悠闲，他静静地坐在那仿佛融进了这安宁祥和的环境，可他的内心却是心潮起伏，充满着哀伤，满是对父亲的怀念和深深地歉疚。

张传久的父亲张栋才是山东人，一个抗战老兵，十七、八岁就参军打日本鬼子，打完日本鬼子，又打国民党，从东北一直打到云南，建国后又在朝鲜和联合国军干了三年，在军队一直干到退下来。打了十几年的仗，当了一辈子的兵，身上是伤痕累累，真正算得上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爸最舍不得的是那身军装，即使是年纪大了以后，浑身上下，一年四季，不是这痛，就是那痒的，依然是无怨无悔的，最大的愿望是让他的儿子继承事业，也穿上那身绿军装。

可那时是张传久最叛逆的年纪，知道部队管得严，不想去受那个憋屈，宁愿到体校射击队去大夏天穿棉袄，也不想进军营。张传久是干部家庭出身，打小就有一股干部子弟的傲气，加上山东人的一股子倔强脾气，就是一个观点：一个人要敬天地，那是天地生我之魂魄，要孝父母，那是父母给我以生身，这恩情要还，大义要尊，其他的老子从来不欠你的，人生天地间，自然要挺直腰杆，俯仰无愧。

所以除了国家颁布的法纪法规必须要遵守，在食品厂上班后，厂里的规章要执行，其他的就是我行我素，怎么自在怎么来，在领导眼中便是有些桀骜不驯，直接就是刺头一枚了。就凭这股莫名的傲劲和这破脾气，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射击队，即使后来参加了工作，在单位里也是那个臭德行。逢年过节，领导们的家中从没有张传久的身影，发牢骚讲怪话，倒是十处打鼓九处在场，只要是觉得不对、不公平的，当面直接向领导提意见是轻的，严重的就直接拍桌打椅的开吵了。

所以无论是在哪，都没有领导喜欢，不是看在他本人在工作上确实还有两手，能力上还可以，早就有多远打发多远了。进过车间当工人，也跑过业务，还干过仓库保管，正宗是单位的橡皮膏，哪里需要哪里去，倒是借着出公差的机会，逛遍了大半个中国，除饱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外，还去了老爸当年战斗过的地方探究了一番。反正是哪苦哪累的不见得有他，但有什么调级升职的好事，是绝对轮不到他的，就连先进工作者都与他无缘，常常自嘲：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年轻时张传久喜好各类运动，算是精力过剩的那一类，也因此结交了几个好哥们。虽然张传久心中也有过虎，一直想到外面去闯一闯，也曾经有过许许多多的想法，想过学人家经商，不指望发财，赚点钱求个衣食无忧，也曾因为身手灵活和枪法不错被某老板相中，想高薪聘请为贴身保镖，可到底抵不过老爸老妈的多年教育和谆谆教诲，只好按部就班，规规矩矩的上班，老老实实地做事。

既然出不去，就和朋友们一起喝酒打拳吹吹牛，偶尔也能找个机会，到射击场与朋友比比枪法什么的过过瘾，“胸无大志”这个词说的就是张传久这类人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成家，孩子的出生，父母年纪也渐渐衰老了，张传久只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做一个孝顺的儿子，慈祥的父亲。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一转眼好多年过去了，张传久也有四十出头了。

自认为这辈子庸庸碌碌，没什么大出息，但也不算是最倒霉的。加上性格稳重，说得直白些就是胆子小点，当别人干个体，赚钱发财的时候，他在单位努力上班，而且工作要认真，干得累死累活的：当别人开公司，发大财的时候，他光荣地下了岗。才四十来岁，总得干点事呀，开个公司吧，口袋里没钱；开口向老爸要吧，又没那么厚的脸皮；去给别人打工吧，既没文凭又没技术。加上年龄又不小了，找个赚钱多又轻松点的工作，纯粹是白日做梦。

除了自认为心胸比一般人开阔些，只有因为喜欢而关注比较多的党史，军史，加上记忆力还不错，和比一般人稍强点的口才，和别人聊天吹牛的时候，常常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得别人哑口无言，占点上风而沾沾自喜。即没有发财赚大钱事业有成的本事，也没有惊天动地的甜蜜的爱情，更没干过什么值得众人夸耀的事，最可悲的是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只能算是平平淡淡的、但也安安稳稳地过了这半辈子。

但也常常回想以前而后悔：唉，那时候就是不听老爸的话，如果上学的时候稍稍认真点，考上个什么大学，出来了怎么也是一国家干部啊;唉，如果高中毕业了去当兵就好了，和越南小鬼子打他几年仗，死啦总能算是烈士吧，如果命大，怎么着也能混个军功章什么的，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混个军官当当，怎么着也不至于混成一光荣的下岗工人吧，也不至于让老爸临终前还在为你担心。

思着、想着，泪水悄然落下，张传久的心中充满后悔和对父亲的歉疚，如果以前多听听老爸的话，按老爸指的路走，我肯定不会让老爸操那么多的心。耳边时常回荡着老爸在病床上说的话：“你小子就是不肯当兵，你当兵不会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兵，但肯定是一个好兵。那个时候我要是心狠一点就好啦，把你送到部队去，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今天能这么轻闲在此浮想联翩，就是张传久的老脾气又犯了，因为公司的同事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太顽皮，这小子刚考取的驾照，正是手痒痒的时候。趁着张传久上厕所的功夫，将张传久驾驶的送货车开了出去，一不小心将老板的爱车屁股怼了一下。老板大怒，不光是要让这小子赔钱，还不知是发的哪门子邪火，把张传久叫去臭骂了一顿。张传久最看不得老板仗势欺人，不由得回了几句，惹得老板肝火大盛，于是大吵了一架后直接炒了老板的鱿鱼。

心中气不愤到朋友开的饭馆去喝酒，刚喝了两盅就有好几个朋友赶了过来，嘻嘻哈哈地取笑张传久又下岗啦。张传久推开众人笑骂道：“你们能重生的就去重生，能穿越的快去穿越，想要夺舍的也早点下手，想喝酒的就坐下，不要来烦我。”在各位朋友的哄笑打趣中，张传久也放下了胸中的块垒，与朋友们开怀畅饮起来。待酒尽菜残，朋友散去，回家的路上路过此处不禁触景生情，张传久就在这发了半天呆。

不知不觉中，月亮已升上中天。迷离的夜空，一轮弯月在夜色的海洋悠闲的遨游，洒下了万道银辉，给这雾蒙蒙的江水，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色轻纱。喧嚣的城市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原来温暖的江风吹在身上，都带有了丝丝凉意。习惯性地去掏烟，才发现烟盒已经空啦，扔掉捏瘪了的烟盒，.张传久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叹了口气，心想：都大半夜啦，也该回家了，看在梦里能不能再见老爸一面，再听听老人家的教诲，过几天再去找找那几个哥们，看看能不能另找个活干，生活总还得继续啊。

这时江边传来一阵‘叭、叭’地水被拨动的声音，听起来象是鱼儿在岸边搁浅了在挣扎，张传久不禁走了过去，在远处的灯光映照下，岸边的浅水处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影，心想能弄条鱼回去改善一下伙食也不错，现在的野鱼卖的好贵的。探手过去往岸上一抄。只觉得虎口一痛，下意识地手一紧，往回一缩，脚下一滑，倒在了岸上，“我靠，原来是蛇，不过这蛇长得好怪呀。”这是张传久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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