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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一口吐沫一个钉保证不吹牛（第1页）

到了德州，从报纸上看到邻国正金银行天津总部被劫，人员财物损失惨重的消息，传久微微一笑。休息了一夜，继续赶路，秦寿生在车上兴奋得要命，语无伦次喋喋不休的，光叨叨：“少爷，您猜有多少？我猜只怕有好几百万吧。”就说了不下二十次…气得传久把他赶下车，站在冷风里吹了半个小时清醒清醒。

第三天下午，传久到了青岛，来到约定地点，没看到人，传久的心就有点悬起来了。在附近找一个僻静点的小客栈，包了下来，安排秦寿生在此等候，自己开车去了刘府。

一进门，刘小姐就恶狠狠地冲传久嚷道：“都是你跟我爸说了啥啦，这么长时间成天闷闷不乐的，也害得我们全家连个笑脸都没有。”传久笑着说：“伯父这是忧国忧民哪，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哪里懂得这些国家大事。”刘小姐上来就揪住传久的耳朵，说：“我们女孩子不懂，那你这小屁孩子就懂得啦。”传久连声叫救命，刘小姐的笑声透着几分得意，而刘夫人在旁边欣慰的笑着，看着小姐弟们打闹。

正闹着，刘局长回来了，看到孩子们在打闹着，也带着心情放松了些。闲聊了一会，刘局长问起传久家转移的事，传久说少量多批，已经开始了。

刘局长长叹一声，说：“我也把蓉儿的大哥和三姐夫弄到西安去了，在那买了宅子，家里的生意也在往那边转，可我就是心里堵得慌。”传久说：“我也是。没法子，这是国战，个人力量显不出来。家里的老弱走啦，我才能安下心来，放开胆量与小鬼子周旋，好好见识见识这帮混蛋到底有多厉害。”刘局长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传久的肩膀，说：“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管家进来通报，“少爷，有您的电话。”传久心时一喜，三步并作二步地冲过去，拿起电话喂了一声，那边传来秦寿生激动的声音：“少爷，船到了，人货平安。”传久是欣喜若狂，脸上的笑意是再也压抑不住。回过神来，见几个人都在用诧异地眼神看着自己，就知道自己是得意忘形了。连忙掩饰地说：“我和朋友合伙做成了一笔生意，发了点小财，足有好几十万哪。”刘局长笑着说：“那你可要请客呀。”

传久当然满口答应，可在刘局长的眼中，传久看到一丝疑惑。在饭桌上，传久痛饮了几杯，借着酒意说：“伯父，在咱们华国人看来，老子当爷爷当了几千年，徐福东渡后才有了这帮龟孙。虽说老子们时运不济被通古斯野猪皮算计了，整了个倾家荡产，可爷爷就是爷爷，风水轮流转，老子总有一天还能当爷。他们倭人就是当孙子的料，才风光了几天就蹬鼻子上脸就想当爷，尊卑有序懂不？小侄费尽心机弄到了这笔钱，打算弄他几百条枪回去，组织几十号自家兄弟，然后招些兵马整军备战。您是老军务，可要不吝赐教唷。”

刘局长一口饮下杯中酒，缓缓地说道：“你也知道这是两国交战，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人的大阵仗，你那区区几百条枪能干什么？”传久自豪地说：“这可都是我的子弟兵，一切由我说了算，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正面开战肯定是不成的，可看抽冷子打个偷袭还是没问题的，以后找机会再发展一下，没准几年后我就是团长、旅长呢。”

刘局长暗地里摇头，心说：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一点都不沉稳，想得也太简单，得好好点拔一下，让他知道从军这条路不好走。于是笑着说：“传久啊，军队时有这么一句话，叫做‘养兵一万，日耗斗金’。这还是说的平时，战时翻上一倍也不止，人吃马嚼不算，抚恤伤亡、奖励战功，武器弹药的消耗等等，花费是巨大的。”

一挥手止住传久的开口相问，刘局长继续说道：“你没在军队混过，也应该知道养兵要吃粮拿饷吧，正规的来说一个大头兵每月十元正饷加三元菜金，军官逐级翻倍。这还只是饷钱和吃食，加上武器弹药、服装用具等等开销，一个连一年下来起码要上万块，你那点钱能养几个兵，能养多久的兵，自个好好算算吧。养兵要钱要粮要装备，最主要的是要有靠山，要不然你那百十来人还不够人家一口吞的。我看你还是养几个亲随玩玩吧，至少在危急时候也能保你一条小命。”

传久听得是目瞪口呆，原来养兵要这么多钱啊，这么说来自己想尽办法弄来的那点钱还真不够花的。皱着眉头有些不服气地问：“那韩主席哪来的钱，养了那么多的兵？”刘局长说：“除了上边拨了点，其余全靠在省内收税，山东全省的税金都是韩主席的。”听到刘局长诉说起一段前尘往事，传久才知道韩复榘原是西北军冯玉祥的部下，中原大战时，蒋介石以每月六十万元经费和山东省主席的位置诱使韩复榘出兵，把占据山东的阎锡山打走。

韩复榘把阎锡山赶走，占据山东之后，虽然当上了山东省主席，但六十万经费却没了下文。韩复榘上南京索要，蒋介石避而不见，只令财政部告诉韩复榘：“中央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地方军饷应该自筹。”蒋介石不仅不给钱，还语带讥讽，韩主席一怒之下把南京政府派驻山东的盐运使、烟酒印花税局长、税警局长及中央财政部特派员等统统赶走，换上自己的人，全省税收不上交中央一文。

传久摸着脑袋说：“照您这么说，独霸一方我是指望不上了，那我以后就只能去当山大王啦。”刘局长哈哈大笑道：“哈，就你小子还想独霸一方，作梦吧你，不过占山为王那也算一条路子，至少吃喝不愁。”传久一拍桌子，说：“那我以后就上山称王啦，就采用了山大王们常用的那种办法，在山里跟鬼子绕圈子，打游击，累都能累死那帮孙子。你们说咱以后就报号‘玉面小飞龙’如何？够响亮吧。”大家看着传久那付洋洋得意的样子，是一阵哄堂大笑。

刘小姐笑着说：“别价，‘玉面小飞龙’不是特别响亮，我看你还是报‘太后’的号吧，这个名号更威风些。”说完就咯咯地笑个不停。刘夫人赶紧追问是怎么回事？刘小姐就说出了‘皮皇帝他妈——皮太后’的段子，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在欢声笑语中，传久趁机告辞，说要去见见兄弟们，刘局长叫住他，要传久过二天再走。

到了客栈，传久见大家都还好，只是有二个晕船的，便让大伙轮流休息，注意安全。把秦寿生叫到一边，问他父亲是干什么的，能不能到青岛来，秦寿生说：他家原是一个乡下土财主，现在家里大概只剩下几十亩地了，日子过得挺艰难的，肯定愿意到青岛来。传久转头叫来老板，问他愿不愿意转让，老板早就嫌生意不好，能卖个好价钱，马上就答应了，并约好第二天签约。传久交给秦寿生一笔钱，让他明天把客栈盘下来。

守着这么一大堆钱，传久是兴奋得一夜没合眼。天一亮就把所有人都吵了起来，老板去准备早饭，大家伙站桩的站桩，练拳的练拳。上午，客栈老板请来铺保、中人，立好文书，签字划押，交割完毕，钱物两清，从此，这家客栈就姓秦了。大家都向秦寿生道恭贺，秦寿生高兴得两腿直哆嗦，话都磕磕巴巴说不利索啦，请铺保、中人下馆子吃了一顿，让饭馆的伙计送了许多酒菜到客栈去请弟兄们。

等秦寿生喝得面红耳赤，一溜歪斜的回来了，传久交待：让他早些回去，把全家都接过来，这里以后便是兄弟们来青岛的落脚点。秦寿生连连称是，保证不辜负传久的期望。传久又到花旗洋行去买了一辆卡车，装上几桶油，开回客栈。看看表，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就回到刘府。进了院子，看到二辆汽车停着，刘小姐说：“这是老爸给你的礼物”。陪着刘夫人闲聊着，刘局长回来了。

刘局长指着汽车说：“小子，这是两个连的配制，二百条步枪，八挺捷克造，各配弹五万，二十支巩县造，另外我给你弄了五千颗手榴弹，你先玩着。你伯父我现在处在这个位置上，也只能帮你这么些了。车可是借的，你要还回来。”这些东西虽然花钱能买得到，可也要花去一大笔钱，还得走门子才行。白得这么一批枪械，传久自然是感激涕零。

第二天一早，传久带人来刘府开车，看着传明几个剽悍的样子，刘局长满意地说：“小子，你的兵不错，都是这样的话，我就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不是放空炮。”传久笑嘻嘻地说：“请伯父放心，您的大礼我不会白拿，不敢说一条枪报效十个人头，收割五六条小鬼子的性命还是没问题的。”刘局长哈哈大笑，说：“好，我等着。小子，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得算数。”

传久‘叭’地一个立正，“请您放心，咱们大老爷们说话算话，一口吐沫一个钉，保证不吹牛。”一声“敬礼”，六个人齐刷刷地向刘局长敬礼，传久喊道：“请伯父放心，决不辜负您的期望。”刘局长庄重回礼。传久喊道：“礼毕。全体都有，上车。”汽车发动疾驰而去。刘局长望着远去的车辆，嘴里喃喃地说：“好小子，你可别让我失望。”

到路口汇合后，几辆车一路急驶，晚上到了小镇。传久问客栈老板堂兄传廷，传明他们回来没有，传廷说前天到的。正好传兴他们刚回来，传久就问起情况，传兴说：“第一批走啦七户，三十一人，咱穿上警察的衣服护送，一路还算顺利。洛南那地方比咱这强不少，山清水秀的，地也比咱这肥厚。传智哥在那边买了一百来亩地，房子正在修，粮食也存了六七万斤。现在还在收呢。”传久听后也放心了。

人背马驮地忙了一天，才把三汽车东西运回村里，金银枪械都堆在村里的仓库里。爷爷在仓库里把传久狠狠地骂了一顿，才算是把气给顺了，然后对传久说：“因为搬家，家家户户都需要采购些物件，我们商量了一下，把那些个大洋现钞啥的全分啦，现在村里除了金条没动，和你拿回来的那个什么存单，现在村里是没钱啦，你得想办法支援一些才是。”

传久怀疑地问道：“不对呀，我记得村里好像有不少钱的，大概有小二万大洋呢，都分啦？”爷爷说：“都分下去啦，摊到每个人还不到一百。”传久给气笑了，说：“爷爷说得好轻巧，您老人家这一辈子攒啦几个一百啊？”爷爷一听生气了，一巴掌照着传久的后脑勺打过来，说：“老子没你小子有本事，没你会捞钱总行了吧”。

传久见爷爷真生气了，连忙解释说：“这钱本就不该分的。这是村里的公用，平时买个牛啊马的，大家都能用；年景不好时，村里还能补贴一下；谁家遭灾啦、有难了可以帮一下。象这回搬家，买地建房，就都是村里拿钱，这一分，以后村里有事就没钱用了。”爷爷脖子一拧，说：“不是还有金条和存单吗？这都是可以换成钱的。”

传久说：“所以呀，这些可不能再分了。再有一个，我最担心会养懒汉。”爷爷想了想点着头说：“你讲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村里现在没现钱了，陕西那边又需要，你说咋办？”传久笑嘻嘻地打开一个箱子，满满的全是钱，再打开一个，还是一样。爷爷喘着粗气，说：“你小子又把哪给抢啦？”传久笑着说：“抢小鬼子的。”

爷爷见钱眼开，好说歹说的，逼着传久同意把村里的银票兑换成现钞带走，再支援村里五万块钱才放过了传久。临走时爷爷说：“你姥爷那边我说了几次，他死活都不愿意走，不过也是，谁愿意没事离乡背井到别处去呀。”传久说：“姥爷那边我去说，一定要走，这边一开兵见仗可不是好玩的，要死不少人的。”爷爷听罢直摇头叹气。

等爷爷走啦，传久把传金、传明几个队长叫来，开始清点。忙得是粗气直喘，头晕目眩，眼花缭乱，晚饭也没心情吃了。

一直忙到凌晨三点，总算是把数字点清楚了。“呼哧，呼哧”，房间中，几个粗重的喘息声，就像是拉风箱般，让人错以为是在铁匠房。传久的本上记着：国民ZF的法币一百五十七万，美元十九万多，鹰镑十二万出头，日币多点，有三百三十八万多。

还有那堆黄金有二万八千三百多两，传久心里估算了一下，折合成公斤的话，应该超过了一吨。（原来的老秤是十六两一斤，每斤约是595克，）传久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时候很想骂几句粗话抒发一下情感，可面对着成箱成箱的金条、现金，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口啦，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只会嘴里不停地嘟囔：“发啦，发啦，这回是真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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