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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小船儿飘荡在水中（第1页）

上船之后，两人相对而坐，小船与方才林鹿乘坐的那艘略显破旧的渔船自然大不相同，不仅宽敞舒适，足以坐下五六人，而且经过精心装扮，看上去也更加整洁雅致。

霍渺渺坐于左首，正在十分用心的泡制一壶茶水，少女显然已经是此中行家，手法娴熟，游刃有余，动作干净不染尘埃，光是看一看泡茶的过程就让人赏心悦目，更别说喝上一口了。

西湖龙井，天下四大名茶之一，也是当今皇室贡品，每年采摘的第一批茶叶都是快马加鞭送进朝安城，贡皇室及诸王享用。西湖龙井根据产地、品相的不同，分为多个等级，其中以狮峰、云栖、灵隐一带所产茶叶为上品，以上地区出产的茶叶，色泽翠绿，苗锋尖削，泡在杯中，汤色嫩绿，清香味醇，且香气久聚不散。茶叶的整个加工过程，从采摘，晾晒，揉捻，直到炒制，每一个环节都会影响到茶叶最终的口感，就拿这采摘来说，要求便十分严格，民间有谚语，早采三天是个宝，迟采三天变成草，可见要求之严，并以采摘的细嫩程度不同而分为莲心，雀舌，旗枪等品类，只采一个嫩芽为莲心，而一芽一叶或一芽两叶，因外形似雀舌而得名。

此时未至清明，在此之前采摘的茶叶称作明前龙井，尤为珍贵，西湖剑阁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能够享受到这种皇室贡品，而那些背景深厚的高门大宗，往往也能通过各种手段弄到一些难得的上品，由于东西紧俏，明前龙井的售价一直居高不下，有一两十金之说，最高的那年，因为南唐皇帝的一句‘徘徊龙井上，云气起睛画’被抬高到一两百金，令人咋舌。

林鹿端起少女亲手泡制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清新淡雅，香气沁人，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霍渺渺直直望着对方，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问道：“怎么样？”

林鹿赞道：“好。”

一个好字便没了下文，这倒不是林鹿惜字如金，而是对于不太懂茶的年轻人而言，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汇来赞叹这样的珍品，若非要再多说，估计也就是个香字。

霍渺渺一笑而过，并没有太多失望，端起茶杯，自己也轻轻喝了一口，举止优雅，比起年轻人要斯文太多。

林鹿转头望向盘坐在船头的那个老人，小船无人摇橹，却平稳的在水面滑行，这显然是老人的手笔。林鹿细细观看，老人双手环胸背对着二人，身形佝偻，却戴了一顶极大的斗笠，看上去显得有几分滑稽，像极了一颗硕大的蘑菇。

霍渺渺瞥见对方神情，说道：“这是于爷爷，人很好，你不用紧张。”

林鹿笑道：“不紧张，只是就咱们两个喝得津津有味，要不要让他也进来喝一杯？”

霍渺渺说道：“于爷爷不喜欢喝茶，他喜欢喝酒。”

话音刚落，老人便掏出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对着一湖碧波饮了一口，算是印证了少女的说法。

林鹿自从离开青山小城进入这座江湖之后，虽然去过的地方不算太多，但见过的江湖人物却已经算不得少了，识人看人多少有了些心得体会，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即使不完全正确，但也八九不离十，那些真正的高手往往如同贩夫走卒，隐藏在市井之间，毫不起眼，无论是自己那个没有丝毫宗师气质的师父，还是江边徒手抓饭的大和尚，以及留春亭见到的‘砌砖匠’公孙无忌，莫不如是，眼前的老人气质平淡，就像一个常年在江河中撒网的老渔夫，虽然根本看不出丝毫气机流转的迹象，但能够作为剑阁二小姐的随身扈从，境界显然不会低。

林鹿忽然饶有兴致问道：“喂，你知不知道于前辈到底有多高？”说着拿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少女心领神会，偷偷瞄了一眼老人的背影，低声道：“不知道，但我估摸着应该比张叔叔厉害。”

“为什么？”

“因为于爷爷每次登岛，张叔叔都要找他问剑，每次无一例外都被收拾得灰头土脸，而且从来都是恭恭敬敬送于爷爷离开。”

林鹿微微点头，回想刚才在岛上之时，中年剑客神出鬼没般出现在眼前，境界显然已经有了接近一品的实力，甚至已经跨过了那道门槛也说不定，如此说来，这老头儿极有可能就是当初师父所说的那种‘千年王八万年龟’。他忽然自嘲一笑，方才自己竟然跟那个中年剑客赌气斗嘴，想想真的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霍渺渺忽然向前倾了倾身子，跟做贼似的小声道：“偷偷告诉你，于爷爷是个哑巴，你若是有什么事情找他最好言简意赅，他不喜欢人唠叨，还有，千万不要跟他讲道理，因为他只会用剑跟你讲。”

林鹿微微一愣，哑然失笑，记下了这个很重要的讯息。

坐在船头的老人突然撇了撇头，轻咳两声，在背后吐露别人底细的少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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