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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一次笑（第1页）

这时，张开疆看见他表哥冷铸，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旁若无人又无物似的向回走着。于是他就拉着屈直也跟了上去。

风停了雨也停了，约一个小时之后，三个人出现在一个叫蓝岛的咖啡馆里，围着一张咖啡馆里特有的小圆桌坐了下来，三个人都刚换了T恤，是三个颜色，黑色、杏黄色和玫瑰殷红色。

张开疆要了三杯同样的核桃曲奇拿铁和三块同样的小甜点。张开疆喝了一大口咖啡，压低声音对屈直说：“你小子非跑回来干啥？入赘当女婿有啥不好？结婚后不就是半个少东家了。”

屈直没有答话，他此刻没有心思说这事儿，于是将食指按在嘴上做了个手势。张开疆笑了一下，扭过头冲冷铸问道:“哥，你啥时候回我舅家割麦？”“估计要过几天吧，等到时家里来电话，我也没有啥假顶多回去个两三天，能把我妈那小块陡坡地的麦子收完就行了。”

“今年我恐怕不能跟你回去了，我们公司这段时间活太多。”屈直插话道：“铸兄，反正我现在还没啥事儿，我可以跟你回去。”“是呀，也该说说你小子这次又杀回来了，有啥打算？”张开疆又调转脸向屈直问着。“没啥打算，先要回西宝市一趟，看看我妈，然后再同闻天号他们几个见见面，告诉他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对了，听天号说，你妹妹屈叶经常在加拿大同他打越洋电话。”

“屈叶经常同天号打电话，她咋没告诉过我？”“你妹可能是怕你训她。听天号说，她全是在问高数的问题，不是用微信，就是用微话。”屈直“哦”了一声，又说：“她还真没同我说过这事儿，不过她问那点高数题，对闻天号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毕业考研那年，天号不就吃了拉格朗日的亏，又生生地补习了一年的高数。”“是呀，闻老师是咱校教授，用天号的话说，不考个研，楼上楼下左邻右舍都拿小眼看着，门都出不去了。”说完俩人都笑了。

冷铸慢慢地喝着咖啡，他也向屈直问道：“孔雀不准备东南飞啦？”“暂时不想了，就在西都找个能被剥削的公司，当然如果能找到的话。”

“今年比去年前年更难，”张开疆接着话头对屈直说：“今年比去年毕业生还多，全国近千万毕业生都在为工作奔波。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各校校园的招聘会也举办的差不多了，每年最惨烈的就业招聘拼搏季也快过去了。

今年该签约的都签了，网上挂出的招聘多半也都是内定了的，没有熟人关系的去应聘者大多数也是陪绑。

不过你可以先跑一跑看一看，摸摸情况，咱学工企电气化专业的是万金油，你还有张硕士文凭，找个活干问题也不大。当然，要找一个和专业完全吻合的单位也不容易。”张开疆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又喝了一口咖啡。

他看屈直没有说话，就又接着说：“我大学毕业时就在这家公司跟着这个老板撅着屁股干，投入和收益，综合权衡还算凑合，也就一直没想过跳槽的事，所以对现在招聘找工作的具体现状也是听人事部门的同事说的，具体也没有亲身去试过。

要不然你考虑考虑先到本公司临时被剥削一下？我们老板下月可就要大忙了，正在四处挖人，找熟手应急。

民办企业临聘人员的行规就是按件计酬，明码标价，属于契约型市场行为，剥削者与被剥削者双方自愿。”“行啊，男人吃了饭不干活就是浪费时间，也就是浪费生命。”屈直随口回答着。

他看见冷铸在若有所思地看着雨后街上的夜景，就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铸兄，有剥削有压迫的地方，就有反抗有斗争。

这句话现在还成立吗？”冷铸收回了目光。看了两人一眼，用平和的语气说：“我们都不是官二代、富二代，靠一个脑袋，两只手干活生存，能找到一个与自己专业对口的平台工作就算幸运了。

偶尔有领导或资深同事给你穿个小鞋，能忍就忍一下，有时必要的忍耐也是一个男人成熟的表现。”“屈直，你说的这个问题，以后碰到老耷，可以问问他。”张开疆冲着屈直笑着说。“老耷，哪位老耷？”冷铸不解地望着张开疆。

屈直对冷铸说：“是我们上大本时，我们学院主管学生生活思想工作的老师。他留校就搞政工几十年了，一天到晚总阴沉着脸，好像他也是王明左倾路线的受害者。

他上眼皮很厚并且总是下垂着，传达文件时眼睛也不会睁大，但文件读的倒是清楚准确，一个字都不会错。

在校园里生活了好几年，仅有一次，此公上楼我下楼，他发了慈悲不吝惜地看了我一眼，我才有幸看到了他半个眼球。”冷铸忍不住笑了，这是屈直回来后见到冷铸的第一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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