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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风又绿村口岸 杏花微雨惊蛰寒(第1页)

当村口的流溪河水哗啦啦地破冰前行,蜿蜒流转的时候,春天已经到来了。河边延绵数十里的荔枝园花枝招展,田里的蔬菜油光锃亮,稻禾亭亭玉立,孩子们的玩具也应季而生。所谓的“玩具”并不是商店里买回来的五颜六色的加工品,确切说应该是玩物。是大自然赠予的天地之物。有天上飞的蜻蜓蝴蝶,树上爬的鸣蝉螳螂,天牛金龟,还有地上钻的忸怩虫等。这些大自然免费赠送的“玩具”随手捉来。乡村的野孩子,天不怕地不怕,闲来就爬高上低,上蹿下跳,捉虫玩鸟,无所不能。

在村口河道边有一棵不知名的大树,树上结出一种绿油油的黏黏果,圆溜溜的手指头那么大。晓雯把黏黏果摘下来,剥开葱绿的外壳,里面流出像胶水般透明粘稠的汁液。把汁液抹在竹条或木条的一头,拿到河岸的花丛边,静候一会,飞来一只红身黄翅的蜻蜓,或者飘过一朵黑白相间,粉面含绿的大彩蝶,眼疾手快用抹有汁液的竹条轻轻一点,十有八九是逃不掉的。沾上的蜻蜓蝴蝶只能成了她的玩物。还有金龟子,蚕豆大的金龟子,铜绿的外壳挂在枝叶间,蛰伏在菜叶里。要仔细认真才找到,等它不注意,用大拇指和食指看准一捏,就捏住了。然后拿出从家里带来的棉线一头绑住金龟子的一条腿,另一头绑在食指上,一放,金龟子振翅欲飞,不知腿脚被绑,只能拼命绕着手指兜圈圈,发出唰唰的振翅声,就像一架小飞机,可好玩了。

以前的马路,河道,村口的空地,家门前的小径都是泥沙铺垫的。春天的雨水特别多,下雨过后,地上总留下大大小小的水坑。有时候大水坑里会出现“水姑娘”。一种外形和金龟子很相似的昆虫,不过它和金龟子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昆虫,它的外形和蟑螂更接近一些,晓雯经常把“水姑娘”和蟑螂混淆了,就特别奇诡:怎么爬墙的蟑螂会钻进水里会游泳了呢?一直就不明白,长大了才知道那不是蟑螂,而是龙虱子,也叫水龟子,当地叫“水姑娘”。是风味独特,营养丰富的“水中人参”。现在野生的大概已经绝迹了,只有人工饲养的成品,成了人们餐桌上的昂贵食物。以前大雨过后的“水姑娘”随处可见,晓雯和伙伴们把“水姑娘”捞上来玩,在地上用泥沙筑一圈泥墙,放“水姑娘”在当中任它爬来爬去,有时候用小棍撩拨它或挡住它前进,看它转来转去的笨拙样子,她和伙伴们一边笑一边唱:“红门楼,白蚊帐,中间一个水姑娘。”唱的可是当地最有名的水果。你猜是什么水果?红红的外壳,白白的肉,还有一粒黑溜溜的核,可不是让孩子们垂涎欲滴的荔枝么?小孩子最爱的就是嘴上吃的,能填饱肚子的食物,在那个一年里只有节日才有肉吃的岁月,孩子们的肚子经常是饥肠辘辘,嘴上已多久没尝过鱼虾鲜肉的味道了,“饥不择食寒不择衣”聪明的孩子总会想出千奇百怪的法子来寻找舌尖上的美食。

称得起珍馐美馔的首推炸沙虫和烤蚱蜢,雨后的沙堆里,用小棍子掘几下,一个两个“忸怩虫”就冒出来了,比蚕虫还要小,褐色的身子一节一节的两头尖,捏在手上身子扭来扭去故得名“忸怩虫”,因为从沙里来的也叫沙虫。把沙虫洗干净,放一勺油,烧红锅,倒进沙虫,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等到金黄的身子都浮上来,用漏勺一兜,摊倒在碟子上,孩子们争先恐后的你一个我一个转眼间消灭殆尽,哪还有大人吃的份。现在想起还记得沙虫在嘴里爆炸的一刹那,肥美的汁液从脆脆的外皮喷薄而出,满嘴喷香。

“烤蚱蜢”是小孩子的勾当,晚上孩子们拿着手电筒在稻田里钻来钻去,就是为了寻找美味的蚱蜢。侧耳倾听,如果稻田里发出嚓嚓声,必是蚱蜢在啃噬稻禾了,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冲来冲去准备捕获丰盛的晚餐,不料鲁莽的动作把行踪暴露了,狡猾的蚱蜢瞬间了无踪迹,不知蹦到哪里去了。好不容易捉到一两只,在林子里用树叶堆起火把,用小签子把蚂蚱横穿过去,放在火堆上烤。听着蚱蜢发出“嘶嘶”的声音,火光把孩子们的鬼脸映得红彤彤的。等闻到烤肉的香味,你争我抢的转眼间就进入孩子们的肚皮里了,那是因为太鲜美了连味道都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囫囵吞枣了。

整个春天孩子们以虫为乐,以虫为食,也算是害虫的天敌了,无形中做了为民除害的英雄。那个时候的庄稼蔬菜水果从不打农药,害虫都让孩子们消灭掉了,进到肚子里又成了肥料,供养回大自然。大自然就这样生息与共不断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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