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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北行（第1页）

半月下来，完颜宗望倒没找过赵榛，只是前来送饭菜的金兵，鄙夷挂相。

似乎在戏谑，你们中原人不是自诩礼仪之邦吗，嘿呦，姐弟睡一屋子，我呸。

每夜，二人分卧帐篷两角，也算凑合。只是见金兵对赵榛的微妙表情，田君君很是过意不去。

宋人在意名声如命，何况是伦常之事。

赵榛却乐得有此保护色，颇有些悠然自得之相。当你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连凶残的敌人都会懒得害你。

或许是真有效果，也或许只是顾不上，完颜宗望等敌酋们，忙得根本没空理睬。

靖康二年二月中旬，金国人在汴梁城发泄完毕了。有消息传来，他们立了张邦昌当临时儿皇帝，之后传令收兵，举鞭驱赶庞大的人群北行。

离别那日，残存的汴梁城老弱，互相搀扶着，在金营门口送别。有些直接披麻，放下桌案，燃烛点香。

这是永诀了啊。亲人被往北驱赶，一步三回，马鞭一下，一下，一下，打在身上，毫无知觉。此去关山路遥，等于踏入鬼门关。

生离死别，哀生相和，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赵榛将自己另一身衣服，穿在田君君身上，头发披成男人模样，套在脏脏的斗篷之中，用来抵御寒风。二人跟着人群，在金兵的驱赶之下，踏上道路。回首向南。

汴梁城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天空倒是放晴了，阳光冰冷，地上积雪肮脏，混杂着泥土。马蹄踏过，溅起暗红色血花。押送的金兵大声呵斥着什么，男男女女低低地呜咽着，队伍走走停停。

赵榛他们跟着完颜宗望的军队行进，由四个新分配的金兵监押。这四个金兵，听口音，一个是女真人，另两个应该是奚人，还有一个是似乎是汉人。想来辽国灭亡在前，奚人与那个汉人是燕云人氏，被金国征招入伍。

没有车辆，没有马，只有靠双脚，赵榛田君君四顾无言，与这伙金兵一道，从下午走入黄昏，直到抬头看见北极星。

唯一令人欣喜的是，完颜宗望似乎再没空来找麻烦。

也可能是忘了吧。毕竟抢到手的美女财帛那么多。

“两位王爷，吃点东西，好睡了。”赵榛转头，看到那个汉人士兵递过来两碗米饭，饭上是一块烤羊肉。

赵榛点点头，接过碗筷。按他知道的史料，作为亡国王爷，押送途中是有两升米，一大块羊肉的日供。这算是“菩萨王子”完颜宗望的开恩。

只是，押送的士兵将两人都认做宗室王爷，不知是巧合，还是完颜宗望故意。

想到这，赵榛眼前浮现出完颜宗望肥头大耳猪相。

喜谈佛学的所谓菩萨太子，残虐不仁恶行滔天的金酋，这两者结合在一人身上，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违和之事。

“吃完了赶紧睡，他们要把你俩捆起来才睡，有什么动静当没听见。”汉人士兵加上一句。

赵榛打量了这个小兵一眼，这是一个年轻的兵娃子，布衫，没有任何甲胄，与别的金兵装扮不同。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虽作为小王爷，但拜韦氏所赐，锦衣玉食没混上，旧衣毒食道是吃了几年，后有皇姐赵金奴与罗芸照料，不按饭点是日常，吃吃此种俘虏饭倒也无所谓。

走了一天。

白天的一切虽然都预先知晓，但真真地面对，却也着实心惊肉跳，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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