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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来给爷吹支曲儿（第1页）

一众兵士围着篝火饮酒畅谈。“聂大哥，这次你可是风头出尽啊！”“是啊……是啊……”“就是，若非咱们邺方军作战勇猛……”一个邺方兵士话尚未说完，便听得一阵冷哼。“哼！连半死的蛮子都怕，还说勇猛！”“你说什么？”那邺方兵士立刻跳了起来，他指着那人的鼻子大骂道：“臭小子，你再说一遍！”北绥军士也不畏惧，他慢慢站了起来。“我说你们连半死的蛮子都怕，还说勇猛。”“你……”邺方兵士怒目圆睁，就要把拳头往那北绥兵脸上砸。“别打……别打……都是友军”说着就有人上来劝架。“谁他妈的跟你是友军！”邺方兵嘴不饶人。争吵声愈发大了，场面几近失控。一阵香味不知从何处飘来，众人寻香回望。远处一堆篝火旁，　赭色短袄的少年，拿着数根铁签子，把什么东西架在火上烤。少年身旁是几个小卒，手上不停地忙活些什么。“阿勋！马肉好吃了没？”方才挑事的北绥军士忽地变了个脸，笑着跑向张祁勋。他虽只是个千夫长，但年岁长了祁勋许多，直呼副将姓名也不觉有何不妥，北绥军就是这样，普通兵士都可和上将团团围聚，称兄道弟，这并不是稀奇事。“滋滋”烤马肉发出声响，一滴滴热油沿着那厚实肉质纹路缓缓滴落。“没有的，快了。”祁勋也不抬头，只是接过小卒递来的罐子。茴香，花椒，鲜姜，香料皆是切得极碎，细细地往马肉上一洒，更是香气四溢。馋虫被勾了上来。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倾刻间缓了下来，也不再争吵。“祁勋大兄弟。”聂威迈着微醺的步态，循着烤肉香味摇摇摆摆走了过来。“烤肉呐！”聂威凑到祁勋身边，眼睛却只盯着那肉嫩味香的美味一眨不眨，直放光。“聂大哥，不来点儿？”祁勋礼貌问道。“好嘞！”聂威毫不客气，夺过祁勋手中所有铁签子。“就等你这句话！”入口，质嫩入味，味鲜香酥。“啧啧啧！”聂威狼吞虎咽地，也顾不得烫，一边啃，一边赞不绝口。“好吃！真他娘的好吃，再来点！再来点！”祁勋两手空空，有点发蒙，却也只能笑笑。聂威大手一指祁勋身旁几个小卒：“你洗肉洗快点，还有你，赶紧切姜蒜。”邺方军渐渐随着聂威围了上来，却也只是远远围坐在一处，毕竟心生芥蒂，不喜与北绥军多亲近，他们窃窃私语。“这马肉都是断了腿的草原战马呐！”“鲜活马肉，味道一定不错！”“是呐！很香！”北绥军千夫长不知何时扛了个大铁锅过来：“阿勋，生肉太多，烤不完的，炖出来吃，再做些马肉干。”祁勋应了声，低头开始忙活。邺方军惊呆了。若非亲眼所见，他们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个将军！他们倒是不知道，何时少将可兼伙夫一职？那都是下等兵士该做的事。虽不言，邺方军心里个个犯嘀咕：“北绥军果真没什么尊卑礼仪，少将一点名将风骨都没有，上下级一同坐在火堆旁烤肉喝酒，不成体统。”聂威吃得尽兴，也不唤祁勋傻小子。一口一个大兄弟，显得分外亲近。邺方军士见聂大哥这般，“虽说聂威是乡野莽夫出身可军籍远高于他们，又是云麾将军提拔上来的，便不多言。”祁勋瞥见那群邺方军想要坐过来，但却有所顾虑，便吩咐了身边小卒一句。片刻，一大碗盛好的炖马肉摆至邺方军面前。“这……”邺方军士个个面面相觑，有些犹豫。“给你们吃，就拿着！一个个的，瞅个啥！”聂威喝道。“那好，多谢！”为首邺方军士道了声谢，便大块朵颐起来。火烧得愈旺，众人兴致越高。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一幕犹如梁山好汉般豪气冲天，总之，云麾将军自得胜后，就见不到个人影，放肆些也无妨。众人吃得尽兴，都有些微醺。聂威捧着肚子躺在篝火边，“我说，祁勋大兄弟，你将来若是不从军了，来邺方城开个铺子，烤马肉，那定是生意兴隆呐！”“庖厨之术又算得了什么？”北绥千夫长道：“我们阿勋吹笛子的技艺，那可是一流！”“呦！”聂威闻言忽地坐直身子。年少孟浪的记忆被唤起，一句话脱口而出，“还会吹小曲呐！来来来！给爷吹支曲儿！”北风呼呼，周围瞬间只闻得风声，众人一静，皆对聂威侧目，气氛有些尴尬。“嘿嘿！我的意思是……”聂威意识到方才之言极为不妥，忙正襟危坐：“我的意思是给大伙欣赏，欣赏，嘿嘿！”众人起哄，祁勋也不推脱作态，取过笛子，移至唇边。笛声起，悠扬低沉，音调浑厚，让人生出些苍凉之感。众人皆变得很安静，他们抱着手中的大刀，聚在篝火旁，侧耳静静听着。祁勋合上双眼，手指轻缓按下音孔，仿佛他又回到广袤的北绥，坐在最高的沙丘上，对着满眼的飞沙走石，吹奏着他的悲喜。曲调跌荡变幻，时而激昂高亢，让人血脉喷张，想起浴血战场时的奋勇厮杀；时而婉转低回，让人忆起倒下的战友，远方的亲人……笛声悠扬，传过片片青砖红瓦，传进太守府内。仍旧是那个幽静漆黑长廊，一个男人就这样静静站在黑暗中，同黑暗融为一体，他一口一口饮着囊中烈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谁也不能透过他那漆黑瞳孔，猜出他的心思。笛声阵阵，隐隐传来，他慢慢阖上眼帘，细细聆听，嘴角似是有了一抹笑意，不知这笛声将他带至何方，不知是陶醉于这曲调还是沉醉于他美好的幻想。噼哩啪啦——噼哩啪啦——爆竹声引燃除夕的喧闹，驱走一切苍凉，也不放过任何幽静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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