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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手笔（第1页）

天刚刚黑尽，就在城门即将关闭之际，刘都敏与余方虎二人由东门出了城，翻身上马后便往大营赶去。

周庆安府中，一众人也都去歇息了，陈乔与周庆安二人回到了周庆安的书房之中。

周庆安的书房不大，却胜在整洁舒雅，除了靠墙摆放的一排排的书架，和上面摆放着的各类书籍之外，便只剩下窗边的一张书桌和旁边的一张小几和两个蒲团而已。

陈乔二人端坐在蒲团之上，随意聊着。

周庆安眼中略带一丝忧虑地说道：“老师，乐平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今年的岁末大比，会不会有人借此来说事？”

相比于周庆安的担心，陈乔倒是显得坦然许多：“我虽为吏部尚书，不过只有权对三品以下的官员政绩进行考核，你们则是由徐游那群人亲自考核后呈交陛下亲自定夺。”

说到这，周庆安又道：“徐游之辈，阿谀奉承，一直与老师您不合，我与老师您的关系，满朝皆知，我就担心他等几人以此为契机...”

陈乔却满不在乎：“邵阳啊，做人切记不可患得患失，你想想看，你现在身为江州刺史，奉化节度使，已经升无可升，赏无可赏，岁末大比，对你来说，无非也就是个过场罢了。”

陈乔笑了笑，接着说道：“全国上下两府二十一州三军，镇海、宁国、武昌、镇南、安化、昭武、永安等节度使，无一不是拥兵自重，就算是如安化节度使之流，继承父辈衣钵，胸无大志，贪图安逸，不过也暗中与赵匡胤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这些情况周庆安自然知道，其实之前周庆安便有考虑过，是不是要派人与赵宋方面暗中接触一下，就在这时，李仲寓来了，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周庆安点了点头：“是，这些情况学生清楚。”

陈乔笑道：“仲寓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今后改制朝廷之事，这制霸一方的节度使，便是他第一个要动手的对象，邵阳啊，这你清楚吗？”

听完陈乔的话，只见周庆安表情平静，情绪并没有丝毫的拨动，轻轻回了一句：“是，学生知道。”

“嘿嘿，看来仲寓是对你说过了。这事啊，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便会激起兵变，实话实说，当今圣上，乃是守成之主，并非乱世之君啊。”

对于李煜这个评价，算得上是比较中肯了，不过李煜大肆崇佛，赡养僧人，拨给田地，修建寺庙殿宇，那是不留余力，国库空虚。财力集中于寺庙僧侣，但这群僧人却被免除了赋税徭役，更加沉重的担子落在了百姓头上。

加上年年向赵匡胤进贡纳钱纳粮，负担也就更重了，所以周庆安心中，对于这守成之主，也并不是很赞成。

不过周庆安也没有针对这个辩驳陈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想来陈乔比周庆安更加清楚李煜，不过有些事，却也没有必要揭穿罢了。

书房的窗户打开着，但是屋内并没有蚊虫，只见小几之上，香烟袅袅，小香炉很是别致。

陈乔用炉边的一根小木条轻轻挑了挑香灰后，接着说道：“若是换做从前，莫说朝廷的制改了，国祚能否延续上海存疑。不过...”

周庆安接话道：“不过，殿下来到江州后，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确实也给了学生莫大的信心，所以老师啊，殿下早就对我说过这制霸一方的节度使不能再留了，也曾说过，若有一天殿下掌权后，要学生做那自剪羽翼的第一人。”

听完周庆安的话，陈乔也并不惊讶，微笑道：“哦？仲寓竟然对你说过这样的话？那你的回答是？”

其实陈乔就是明知故问，周庆安心中自然清楚，不过依然恭敬回道：“学生曾说，愿做殿下手中的刀。”

“哈哈哈。”陈乔大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学生啊，邵阳，聪敏。锦上添花永比不上雪中送炭，此时仲寓实力弱小，你一个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的一方诸侯，能做如此表达，难能可贵。”

周庆安也笑道：“老师谬赞了，我哪称得上什么聪敏，只是我看好殿下，故而愿意跟随殿下左右。”

“嗯，虽说不是买卖，也算是买卖了。那邵阳啊，你愿自剪羽翼，要求削除节度使之位，不知殿下许了你什么？总不会是个一世平安的富家翁吧？”

周庆安摇了摇头，半晌也并未言语。

陈乔呵呵笑道：“好了，不说了，这是你与殿下的事，我也不过问，只是就此事而言，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周庆安连忙说道：“恩师在前，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您也是殿下的老师，殿下说许我一个异性王爷！”

陈乔拨弄香灰的手停在了空中，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仲寓啊，仲寓，不亏是老夫看得上的人，好大的手笔啊。”

说完这话，陈乔把手中的小木条放在了桌上，长出了一口气后，不再言语。

周庆安也闹不明白陈乔此话的含义，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老师此言？”

陈乔抬起头看着周庆安，一字一句道：“邵阳啊，你可知异性王爷，代表着什么吗？”

“请老师明示。”

“汉献帝封曹操为魏王，结果曹丕以魏代汉；司马昭被封晋王后，以晋代魏；刘裕被封宋王后，又以宋代晋。这异性权贵封王，大多都是改朝换代的前奏啊。”

陈乔的话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重于千斤，陈乔话音未落，周庆安便惊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在周庆安心中，什么岁末大比，就一点也不重要了，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

陈乔这次是真的看出了周庆安心慌了，陈乔接着说道：“不过我看呐，仲寓第一绝非薄情寡义之人，这点你大可放心，这二嘛，就要看邵阳你的想法了，是否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了。”

听完这话，周庆安猛然起身，一脸惶恐道：“恩师此话严重了，我从未有此想法。”

看着周庆安的样子，陈乔笑了笑，摆了摆手，坐下说话。

夜已深，周庆安的书房中，依旧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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