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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发现啦。”倏然,安瑜轻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捧着药箱,神态自若的走上前。
“为什么不和我说?”宁祈舟抿着唇,一双墨染的瞳孔被细细的红血丝萦绕,猩红的眼底像是要流出来血泪一样。
安瑜一边从医药箱里找出一会儿要用到的工具,一边不疾不徐的说道,“这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吗,我今天放学才去做的检查,后来又被我妈拉着和洛行去吃了个晚饭,回来的时候本来是想去你家找你的,但你不是和洛行打起来了嘛,一来二去的,就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
安瑜说着,拿出酒精棉,想要为宁祈舟擦拭嘴角的伤口。
不等安瑜手中的酒精棉球触碰到宁祈舟,宁祈舟一把抓住安瑜的手腕,嗓音艰涩沙哑的不像话的问道,“我说的不是你今天去看病的事情,我说的是你长期情绪低落失眠的事情,安瑜,你为什么一个字都没和我说过?”
安瑜唇角稍稍颤动,刚想开口解释,就又见宁祈舟红着眼,每一寸眼神都写满痛苦的说道,“不对,我不该这么和你说话,我应该问问我自己为什么每天和你在一起都没发现你不开心,都没发现你失眠才对!”
“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每天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我为什么没察觉到你不开心?我为什么没发现你已经失眠很久了?我不是总和安叔安姨说我会照顾好你吗?我不是总说我会让你平安喜乐吗?我到底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宁祈舟涕泪横流,痛苦到几乎崩溃。
安瑜见不得宁祈舟这么痛苦的模样,她连看宁祈舟低落都看不得,更何况看他哭?
她将手里的镊子与酒精棉球翻到一边,倾身,慢慢的蹲在了宁祈舟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宁小舟,你已经把我照顾的很好了,是我自己心态不好,没能好好调解自己的情绪,所以才得了这病的,你别太担心,医生说病情不是很严重,只要按时吃药,按时去做心理辅导,很快就好了。”
安瑜这人,往往总是在无关痛痒的小伤病上叫喊个没完,要是真的遇到刺痛她的事情了,她反而比谁都沉默。
宁祈舟听不进去安瑜的宽慰,他单是看安瑜这般佯装轻松的模样就已经心疼的五脏六腑都篡位了。
他又急切又剧烈的喘息两下,红着眼,声音嘶哑的问安瑜,“安小瑜,我是不是……真的不配站在你身边?”
宁祈舟崩溃的哭着,脑海中像是走马灯般浮现出洛行曾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宁祈舟,你怎么知道给安小瑜造成困扰的是我不是你?”
“年级第一,我劝你有时间也多去听听她的心声,多去关心关心她,但凡你了解过这大半年来她在A高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今天都不会在这对我说这种话。”
“宁祈舟,你觉得我和她打闹是打扰了她的生活,可在我看来,我是在救她。”
……
那时的宁祈舟不知道洛行这话语中的含义,他只当他是在挑衅,是在向他宣战。
可从现在看来,早在数月前,安瑜的精神状况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是他粗心,是他大意,是他自以为是独断专行,这才害的安瑜生了这么久的病却没一人发现!
巨大的懊悔铺天盖地的袭来,愧疚两字几乎将宁祈舟撕裂。
安瑜很想安慰宁祈舟,可她病了,现在单单是跪在宁祈舟面前,她都一身一身的出冷汗,嗓子里更是仿佛被灌了硫酸一样,火烧火燎的疼。
安瑜眼里染上一层红,她颤抖着指尖,缓缓将宁祈舟抱进怀里,所有安慰的话都变成了她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安小瑜,对不起,对不起,安小瑜……”宁祈舟咬着牙,疼的浑身的骨头仿佛都错位了,他用力的抱紧安瑜,好似只要他稍微松一点力,眼前的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一样。
那一夜宁祈舟是在安家留宿的,他知道安瑜生了病,所以不敢问安瑜太多,只是一直在床边坐着陪她。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她一夜,连眨眼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这只惊弓之鸟,这一刻仿佛只能用目不转睛的凝视来拴住眼前的这个女孩。
翌日,安瑜在药物的影响下足足睡到了九点才醒。
她睁眼,见宁祈舟还是如昨晚她临睡前那般坐在床边望着她,于是拧眉询问道,“宁小舟,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三吧?你这个时间不应该正在补课呢吗?”
“今天不去补课,陪你。”一夜未眠,宁祈舟的声音沙哑的一塌糊涂,他墨染的眸子里仍是有细细的红血丝,向来干净的下巴也泛起一层青色的胡茬,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颓废美人儿的感觉。
“陪我?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去比赛了,你在这陪我做什么呀?陪我你就能拿全国第一啦?”安瑜起身,赤着脚站在地上,试图将宁祈舟拉起来,“你快去补课去,我不要你陪。”
“好,你不要我陪,但我要你陪。”宁祈舟说罢,将安瑜拦腰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又半跪在她面前,用掌心擦了擦她脚底的灰尘,细心的为她穿好了袜子。
宁祈舟是个死脑筋,安瑜知道她这么和他说他肯定不会听,于是她乖乖的吃完了早餐又谨遵医嘱的吃完了药后再次嬉笑着哄劝道,“那个,你看啊,我现在饭也吃了,药也吃了,一会儿我让我妈陪我去医院就行了,你现在去学校还来得及,要不你——”
"不用安姨陪你,我陪你。"宁祈舟说罢,轻车熟路的从衣柜里找出衣服,为安瑜搭配好穿着后又开始帮安瑜穿衣服。
安瑜有些无奈的穿好了衣服,见宁祈舟真的打算和她一起去医院后,额角抽了抽问道,“宁小舟,你这是打算从此以后都不离开我身边一步了吗?”
"不是一步,是半步。"宁祈舟为安瑜戴好了帽子,又为她理了理衣领,郑重其事的说道,“安小瑜,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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