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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踏进嫣然轩时已是暮色四合，她掀下头上的灰布小帽，结绾头顶的秀发散落腰际，走了一日，此刻沐浴更衣上chuáng歇息正合己意，如果门前没有那道身影的话。

&ldo;王爷，您还有何指教？&rdo;她问。

&ldo;本王还记得这块地方也是在本王的府内。&rdo;

&ldo;您是想将薄光驱离出府？&rdo;远睨一眼避在院中各处的四婢，她净了手后，自己掀开骨瓷小碗，执起青瓷小壶，倒茶来饮。

胥允执定了半刻，缓缓踱进室来，问：&ldo;本王在你眼中，到底是如何的罪不容赦？&rdo;

她小口啜茶，道：&ldo;王爷不会想听实话的。&rdo;

&ldo;你搬到太后寝宫，是为了躲避本王罢？先前你至少愿意和本王活在一个屋檐下，如今连这点也难以容忍了么？因为悦儿有孕了？&rdo;

男人啊男人……在茯苓山庄收录的来自西土的心术著作里，这应该被称作&ldo;过度膨胀的自我&rdo;。她笑道：&ldo;王爷显然将先前的问题换了一种方式重新搬到薄光面前。您想知道我嫉不嫉妒，吃不吃醋？如果，薄光嫉妒吃醋能使王爷稍有安慰并将这块地方的安宁让出来的话，好罢，我嫉妒得yu成狂成魔，如何？&rdo;

话讫，私以为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她放下茶盏，走到里间。

但，这敷衍塞责的口吻明显非明亲王所yu。他疾步跟随，突兀出现在她身后，两臂紧紧环上那个小小细腰，整脸埋在她一团秀发里：&ldo;我们还要被过去缠住多久？那些已经无法改变的你准备何时放它们离去？&rdo;

她浅声问：&ldo;放走了它们，你我之间双剩下什么呢？&rdo;

&ldo;就当我们新近相识，一见钟qg。&rdo;

&ldo;午夜梦回，我都会回到薄府，爹爹抱着胖胖的我dàng秋千，哥哥和姐姐们在一旁弹琴唱歌。&rdo;

他叹息：&ldo;纵使没有发生那些事，你们成年出嫁，仍不可能时时有那等qg景。&rdo;

&ldo;接下来，你还想说，人终有一死，爹爹早晚离开陪不了我一辈子，是罢？&rdo;

他眉峰一拢：&ldo;这是事实。&rdo;

&ldo;那么，若有一日我家大哥得手，你也能以太后早晚也须寿终正寝而放他一马么？&rdo;

&ldo;你‐‐&rdo;他两掌扳她肩头，把她面转自己，眸内镞光冷迫，齿内森森有语，&ldo;你的父亲如何与太后相提并论？他是臣子……&rdo;

她扬唇：&ldo;臣子便该被你们随意屠戮，任杀任剐无怨无悔么？&rdo;

&ldo;你这个笑容……&rdo;他目色深寒，&ldo;是对谁？&rdo;

她秀眉巧掀，淡淡道：&ldo;对你，对你们的大燕皇朝，对你们这一群自以为对人命予杀予夺的天潢贵胄。&rdo;

&ldo;你大胆！&rdo;

&ldo;我是大胆，我大胆的地方还多着呢。&rdo;她唇边笑意更深，&ldo;你该庆幸如今我已不想得到王爷，否则你这座明亲王府将永无后人继承。所以，你的齐王妃有孕与否，与我毫无gān系。&rdo;

他眸内盛怒聚敛，周身气息愈来愈厉。

&ldo;你刚才问我，你在我眼中是不是罪无可赦？其实，你自己最是清楚，你在我眼中如何并不重要，重要得是王爷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任何事，尤其对薄光来说。在这种认定下，薄光所有的动作在你看来不过是无理取闹。你一度挂在嘴边的亏欠，也不过是个将你的荣华富贵施舍给薄光的借口。今日，薄光在此告诉你：我不稀罕。不稀罕这栋高堂华屋，不稀罕那身青舄翟衣！&rdo;

多么无所畏惧的目光，何等不加掩饰的恨意，这朵含笑花今儿个是怒放了罢？他笑，一径地笑：&ldo;好，真好，你今日终于将所有的话都倒出来了么？还有什么，本王洗耳恭听。&rdo;

&ldo;每一回看见你的脸，我都想起爹爹死去时的每一幕。回到市井也好，行宫打杂服役也好，皆好过镇日站在杀父仇人的身边，还要仰颜装笑，假意屈从。或者，这就是王爷不肯放我走的目的？使我每日每时陷在这种不堪内煎熬，至死方休。&rdo;

多奇怪，在如此当下，他思绪联翩，想起陪同皇上的一次微服私游，宿于一一所偏僻村落，热qg的村长杀猪待客，可全村竟找不出一把锐器，一把破了口的菜刀在石上磨了半晌，去割猪的皮rou时仍是迟迟钝钝不见分晓，那头猪的嚎叫赛过他平生听到的所有惨呼，致使他送出腰间佩剑，将chui毛断发的宝器做了一回杀猪刀。

钝刀割rou便是把痛苦渗透到每处毛孔又延长拉伸到极致了罢？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体会到一头猪的痛苦？

&ldo;本王给你的荣华富贵是施舍，给你的锦衣华堂是煎熬，本王如此煞费苦心，岂能望而不得？薄王妃，你也该宽衣解带侍奉你的丈夫了罢？&rdo;

&ldo;你不是我的丈夫。&rdo;

&ldo;既然薄王妃自取其ru，当今日是侍奉恩客也好！&rdo;他突然抬手，撕裂了她的衣襟。

薄光万未料到有此一变，惊惧下挥腕相抵，遭他反束到背后，听他在耳边幽冷声道：&ldo;你不是这世上惟一一个懂得用毒的人，别以为有第二次机会把那些脏东西用在本王身上……&rdo;

门外，忽起迭声高喊：&ldo;王爷，王妃！王爷！王妃！&rdo;

他高叱：&ldo;滚！&rdo;

&ldo;不是啊，王爷，出事了啊！&rdo;绿蘅惶恐万分，&ldo;德亲王爷拿着剑整府的找王妃，见人就砍！&rdo;

她噗哧失笑：&ldo;看来，德亲王爷家宅不宁了呢。&rdo;

他横目冷眙：&ldo;你做了什么？&rdo;

&ldo;我能做什么？是三姐找到了德亲王的死xué，做了什么而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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