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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十几位弩族军官依次走进主帅营帐，看到他们的王正在闭目养神，谁也不敢发声音，耶历的那个姿态，犹如一头沉睡的狮子，仰卧在苍穹之间，静然不语也给人莫测威严感。一个月前耶历从督城回来后，就发布了备战通知，十几位弩族高级将领今天接到会议通知，对讨论的内容心中也有了些计较。年轻的将领大多心情昂奋，而老一辈的将领则是喜忧参半，两方都默然在营帐内坐下身，打量着眼前情形。

&ldo;诸位，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为何心事重重？&rdo;睁开眼，看着下座的众人，耶历笑着问。

被他鹰利半的眸子扫过，众将领都是一震，一位年纪最大的将领开口：&ldo;王，听说你要攻打启陵是吗？&rdo;

&ldo;没错。&rdo;耶历简洁有力地承认心中所图。

&ldo;王，这么做太莽撞了，启陵是地上的猛虎，而我弩族是天上的雄鹰，就算两者经常互斗，我们也不可能占领他们的土地，一旦发生了全面征战，对我弩族大大的不利啊……&rdo;

抬手一挥，截住了老将领的话，耶历把手中羊皮丢向营帐中央：&ldo;这是启陵的边疆军事分布，大家看看。&rdo;

&ldo;王，这份东西，您是怎么得来的？&rdo;年轻的将领们首先接过养皮，展转传阅着，人人都显出兴奋之色。有了这份东西，对他们来说无疑多了一盏明灯。兵法有云&ldo;知己知彼&rdo;，就是这个道理。

耶历犀眸绽出光芒，说道：&ldo;百年来，启陵一直以天朝自居，占着最肥沃的土地，用着最好的资源，而我们弩族却处极北之地，深受天灾之苦。启陵的百姓喝的美酒，他们的女人穿着最好的丝绸，我们的百姓吃的是粗粮，我们的女人穿着粗制的衣服，这一切，公平吗？而现在，我们的机会来了，启陵的皇帝和丞相在京城斗得正欢，靠近北方的守备力量全集中在了京城附近，趁着他们内争不断的时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一举夺取北边。&rdo;

一番话，说得在座的众将领都有些心cháo澎湃，须臾之后，有个将领问道：&ldo;王，启陵的林瑞恩在督城，这个时候我们攻打玉硖关，玉硖关守备齐全，而且易守难攻，等他们调兵过来，我们岂不是……&rdo;

&ldo;谁说我们要攻打玉硖，我们要打的是督城，&rdo;耶历露出微笑，看到众人炸开了锅似的议论纷纷，他斩钉截铁地说道，&ldo;督城的守军只有三万，其中八千还是林瑞恩正在训练的新兵，与其去攻打玉硖，我们不如连林瑞恩一起，夺取督城。&rdo;

一扬手，旁边的侍卫长已经把地图展开，众人围坐过来，都为这奇特的方法所震撼，一直以来，督城连接着启陵和弩族，但是因为它地处偏僻至极，都被当作了连通商业的道路，而非兵争之地。不是没有人想过从这里打进启陵，但是从督城走，无疑是绕了一条远路，而如今林瑞恩在督城，情况就另当别论了，人人都知，启陵的精锐军队就是林家军，一旦打垮了林瑞恩，这场征战的意义就远非一个城镇可以比拟。而且此刻启陵正是内部争斗激烈的时候，又给了弩族一个极好的良机。

耶历在地图上指指点点，讲述着这次的战略，围坐的将领们都信服地点着头，老一辈将领原先还有些顾虑，此刻一听，都不约而同露出微笑，正如耶历所说。这次的确是老天赐予的百年不遇之机遇。

&ldo;林瑞恩在这里训兵，骑快马离督城只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我们先困死他，一边包围督城，督城地处偏僻，包围住它，切断一切与启陵内部的联系，以此为基点，我们徐图南进。一个月前，我已经秘密发布了备战令，这一个月内，已经渐渐禁止了弩族商队进入督城。&rdo;

听他安排地如此缜密，众将领都心悦诚服，个个斗志昂扬，耶历一个个分配了任务，各人都兴高采烈地出营帐，作战前准备了。只有一位老将领留在帐中未走，他是老弩王最衷心的将领之一，以行事谨慎出名，他盯着耶历看了许久，问道：&ldo;王，这次的准备针对启陵的各个状况。如此清晰的情报，不知王从哪里得来？&rdo;

暗赞对方的心细如尘，耶历知道他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不敢隐瞒：&ldo;这是启陵的一个望族提供的讯息。&rdo;

&ldo;他们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祖国，反而来帮助我们呢？&rdo;老将领疑惑不已。

&ldo;他们并非是帮助我们，&rdo;耶历含笑解释，&ldo;他们想要争夺启陵的重权，但是启陵文有楼相，武有林瑞恩，他们必须先要除去这两个人才行，此刻给我们情报，也不过想借我们的手把林瑞恩除了，然后他们再来派兵来把我们打退，这样，对启陵皇帝来说，就不得不倚重他们了。&rdo;

老将领听完，感叹不已：&ldo;天朝人的心思真是深沉得可怕……可是，王明明知道他们的计谋，还要充当他们的借刀杀人的工具吗？&rdo;

&ldo;只要我们进入关中，事情可就不由他们控制了，再说了，此刻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们也没这么轻易进关，只要我们围住督城，不用我们堵截消息，那个家族也不会让消息外露，他们在利用我们的同时，我们也可以利用他们，你说是吗？巴丹将军……&rdo;

直到此刻，才真正对这个晚辈感到由衷佩服，老巴丹站起身，跪倒在地，右手抚上胸口：&ldo;我伟大的弩王，有了上天的恩惠，我大弩必将无往而不利。&rdo;

走上前搀扶起他，耶历掀起帐帘，两人走出门快，红彤彤的旭日已高挂空中，雪地上折she出灿然的光芒，北风呼啸，雪粉飞扬，耶历望着营帐外军队正在调配移动着，心头旷然舒畅，指着前方，对身边的老将军说道：&ldo;雪积得这么厚，正好掩去了马蹄声，我们一路南上，三日后，务必要打垮林瑞恩。&rdo;

他的声音洪亮有度，军营前一片安静，士兵们已经从各自的将领那听说了此次的行动，听到耶历的豪言，无不举起手中长矛，高呼：&ldo;弩族必胜，必胜。&rdo;

满山遍野都响起了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直冲云霄。

当太阳升上正当空时，弩军开始行动了，以骑兵为先导，穿着铠甲带着长矛慢慢越过平原，队伍排列整齐一致，人流cháo水一般化成黑线，在一片洁白的世界里，向督城挺进。

这次的进军开启了&ldo;玉督之战&rdo;，而督城的人们还依然不觉，元月时节，放着爆竹，互相道喜，在美梦酣甜里露出可人笑容……

朦胧中，最后一片光芒被黑暗岁吞噬，渐拢渐近，似云似雾，铺天盖地，夹着咆哮，扑面而来……

猛地睁开眼，归晚略有些急促地喘息着，刚才的梦，令人恐惧地颤抖，留有后悸，手边的书册划落在地，发出声响，她低下身子，拣起书，感到手臂酸软。想不到看着书也能沉入梦乡。站起身，活动一下四肢，打开门，外厢&ldo;砰‐‐&rdo;地一声爆竹响，蓦地又惊了一下她。

过年的欢快之声传来，她听着，唇边勾起淡淡笑。这是头一次离开京城过的佳节，她记得在相府中，这个时节，楼澈最为繁忙，每日接待道喜而来的官员，到了晚间，他便捧着好多珍宝到她面前，献宝似的让她挑选，喝着香气怡人的梅花酒，两人对着说话，谈天说地，无不涉及，累了，便往大椅上一躺，醒来时，他第一句必是&ldo;你看，哪还有丞相夫人的样子。&rdo;

往事如昨日，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关山万里，君可安否？相府梅花盛开，香可依旧？

在这里，每日与日同起，与月同息，看云彩缤纷，只是不知身在京城的你，与我看的是否同一片天空……

……

&ldo;哥哥……&rdo;

衣角被拉扯住，归晚收起遐思，低头一看，是隔壁李婶的孩子，虎头虎脑，聪明乖巧，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从衣服上认人，只会叫归晚&ldo;哥哥&rdo;。

&ldo;哥哥，出去玩……&rdo;拉着归晚往外走，他喜笑颜开的，两人拉扯着走上大街，处处可见喜色，十个地方有七处带着红色。归晚对着街上热闹的场景东张西望，颇为好奇，余光一瞟，看到楼盛跟在后方，知道他保护得很周到，她放心地四处张望。

&ldo;夫人，人太多了。我们离地远些吧。&rdo;看到那孩子放开归晚的袖口，跑到旁边与其他孩子玩耍，楼盛上前提醒。

&ldo;恩，&rdo;归晚笑着点点头，看看街上的人群，转过身，正想回去，忽而道，&ldo;奇怪，你有没有发现，街上的弩族人少了很多？&rdo;

楼盛依言望大街上人来人往看了一会：&ldo;的确，比之我们刚来时，少了不少。&rdo;这句话说得非常含蓄，来的时候，街上随处可见弩族商人，可是现在，几乎已经找不到弩族商人的影子了。

&ldo;夫人是担心那日看到的人真是弩王耶历？&rdo;那日回来，归晚把所见之事告诉他，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说，以耶历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当时想也许只是夫人眼花，现在心头的忧虑倒变地更加真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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