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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第1页）

第173章除夕

&ldo;什么事儿？&rdo;卓志阳和蔼问，把圆凳挪近了些，伸手给儿子掖了掖被子。

趴卧太久，卓恺费劲地喘咳，鼻息急促，受刑时挨了五十板子，伤口时时刻刻都疼得火辣辣，铁打的汉子也难以承受，他咬紧牙关隐忍，愧疚说：&ldo;爹，儿子不孝，给您二老丢脸了‐‐&rdo;

卓志阳立即打断：&ldo;别胡说！你一贯孝顺上进，只是运气差些，被混、被七殿下纠缠不休，与你何干？安心养伤，别胡思乱想，伤愈后仍回北营去，踏踏实实做事，庆王殿下正直严明，才刚打发人给送了赏赐来，多么难得！除了他，再没有谁按得住七殿下而任用你。&rdo;

&ldo;我明白。&rdo;卓恺笑了笑，心里好受了些，黯然道：&ldo;殿下确实宽宏公正，值得誓死效忠，但我却无能，因为私事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主帅添麻烦。假如我仍回北营，只要七殿下没死心，势必还会寻衅滋事，到时怎么办？这次容哥儿仗义斡旋，以五十板子换取性命无虞，下回呢？不是每一次都有好运气的。&rdo;说到此处，他闭上眼睛喘了喘，嘴唇苍白干裂，郑重告知：&ldo;爹，我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回北营、不宜再待在京城。&rdo;

&ldo;什么？&rdo;

卓志阳睁大眼睛，用力握膝，猛地倾身，靠近追问：&ldo;你说什么？&rdo;

&ldo;据悉，殿下点了一队亲兵跟随容哥儿赴任，待伤愈后，我将请示殿下，求调去河间，看能否有转机。&rdo;

&ldo;你想去河间？&rdo;卓志阳震惊，瞬间急了，脱口反对：&ldo;那怎么行？万万不可！你哥没有丝毫进取心，自得罪长公主被遣返老家后，日夜花天酒地寻欢作乐，倘若你也离京，你娘大约连眼睛都要哭瞎！&rdo;

&ldo;爹，您别急，先听我解释。&rdo;卓恺思谋多时，早有准备，细细地分析：&ldo;我大概知道容哥儿的难处，他比我年轻得多，却那般清醒果决，主动请旨调去了河间，干脆利落，一举远离是非漩涡，暂且不论将来仕途如何，总之他顺利摆脱了困境。当日在御书房，我确定陛下动了杀机，他估计把赵泽武的过错全按在我头上了，必须设法平息圣怒，如今容哥儿外调，大大敲醒了我，实乃天赐良机，何苦、何苦死皮赖脸地留在京城？不如换一处地方，再图其它。&rdo;卓恺艰难说完，喉咙干渴，费劲咳了几声。

措手不及，卓志阳听得愣神，半晌才如梦初醒，忙去端了温水，扶起儿子上半身，无奈道：&ldo;来，喝口水，润润嗓子。&rdo;

&ldo;咳咳。&rdo;卓恺竭力撑着手肘，就着父亲的手大口喝水，重伤和高热把原本健壮英武的青年折磨得气息奄奄，连撑起半身都手软得发抖。

卓志阳皱眉不语，心烦意乱，拿自己的袖子给儿子擦嘴，照顾其躺下，又掀开被子查看伤口，随后慢慢坐下，两手握膝，腰背佝偻，长叹息，强打起精神，首先告诫：&ldo;你不能直呼七殿下名讳，仔细外人听了去，到时又不知流传成什么模样。&rdo;

&ldo;……是。&rdo;卓恺厌恶地眯起眼睛。

不忍儿子去贫穷之地吃苦，卓志阳犹豫不决，底气发虚地劝：&ldo;虽然、虽然陛下怒了一场，但众所周知，分明是七殿下鲁莽任性、是他误伤了庆王殿下，你无辜被革职杖责，遭了大罪了，还不够的么？&rdo;

&ldo;您是我的父亲，自然处处为我考虑；但陛下是七殿下的父皇，他难道会为了臣子严惩儿子？&rdo;卓恺一针见血地提醒。

&ldo;这‐‐&rdo;卓志阳握拳，极度不甘不忿，憋屈接受事实。

&ldo;爹，我意已决，真的不能再留京了！&rdo;卓恺态度坚决，紧接着软化，内疚道：&ldo;但目前我还得养伤，等年后再跟母亲提吧，省得她难过得无心张罗过年。我无所畏惧，只担心您二老的身体。&rdo;

倒霉，倒霉呀！

我卓家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这两年接二连三出事，家道竟不顺遂至此！

&ldo;唉！&rdo;卓志阳重重叹气，他并非愚笨，只是心疼又不舍儿子，最终无奈点头，颤声道：&ldo;罢了，你长大了，凡事须得自己考虑清楚拿主意，为父不能总替你做主。佑棠虽然年纪小，行事作风却老辣敏锐而不失稳重，聪明机灵，加之又是殿下跟前的红人，只要没有大意外，前途应当差不了。你要去就去吧，男儿志在四方，家里为父暂时还撑得住。&rdo;

&ldo;谢谢爹。&rdo;卓恺哽咽，红了眼眶却扬起笑脸，拼命掩饰悲伤。

数日光阴一晃而过，除夕夜到了。

不同往年的热闹欢乐，今年容府仅有的一个公子出远门了。

满满一桌丰盛菜肴，色泽鲜亮，喷香扑鼻，容开济独坐一席，毫无胃口，只略动了几样，坐了小半时辰便搁筷，拿帕子擦擦嘴，起身，笑对下方的其余两席说：&ldo;诸位千万别拘束，既然留在这儿过年，辛苦做事一整年，吃喝务必尽兴，守岁的酒已温上了，果子糕点也齐备，尽管随意。&rdo;

&ldo;是。&rdo;

&ldo;谢谢老爷。&rdo;

……

无家可归或家远未归的布庄伙计和仆从们照例留下过年，他们随之起身，纷纷道谢。

&ldo;老李、江柏。&rdo;容开济呼唤。

&ldo;哎，老爷有何吩咐？&rdo;管家李顺一溜小跑靠近。

布庄管事江柏躬身问：&ldo;您不再用点儿？&rdo;

容开济摇摇头：&ldo;不了，我回书房守岁去，等候子时迎财神。赏钱和烟花炮竹等物都备下了吗？&rdo;

&ldo;您放心，早备好了。&rdo;

&ldo;赏钱你俩看着派了，菜肴果品等物也挑些赏了吧。&rdo;容开济温和吩咐，顿了顿，又严肃叮嘱：&ldo;此外，虽说年节应该放松赏玩一通，但燃放烟花炮竹时必须小心，严防意外。&rdo;

&ldo;是，小的明白。&rdo;江柏点头哈腰，毕恭毕敬。他管着布庄，一月仅固定回禀几次话，眼见容佑棠往上升，他待容开济便愈发恭谨。

&ldo;你们入席吧。&rdo;容开济挥挥手，径自去了书房，一迈进门槛，微笑荡然消失，忧虑重重牵肠挂肚，枯坐许久，开始铺纸磨墨，练字静心，顺便打发漫长时间，直写到子夜前刻，才搁笔出去转了一圈，看布庄上下合力迎财神。

东大街商铺林立，子时一到，炮竹锣鼓声一齐爆响，连成片，热闹喧天，欢声笑语响彻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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