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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却见蒙恬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小号角递给了他，看这光滑的样子，显然是有很长的年头了，“咳，公子当时还小，臣走的急，没能赶上公子的生辰，这些年一直在外……”他似是还在为当年的不辞而别而带着抱歉，扶苏有些恍惚的接过那个小号角，低垂的眼眸，许久方才抬起眼来，望着他，“恬叔……”

“看咱公子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蒙恬弯着腰，用那满是老茧的手指划过他的眼角，那种微微刺疼的感觉，方才让他有着一丝真实感，“恬叔，是急着见父王吗？”扶苏深吸了一口道。

只见蒙恬深叹了口气，方才缓缓道，“终究也是我的疏忽了啊……”

“是因为樊於期吗？”扶苏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对于战事他只知并不多，均是嬴政带着他见大臣或者议政时，他所知的……如今见蒙恬都回来了，可见此事之大，再看蒙恬这语气，这其中似乎还有其他变数。

“公子也知他？”蒙恬惊讶的望着眼，却见扶苏又摇了摇头，蒙恬仰天又是叹了口气，“想来也是，以公子这般年龄，定是不知这其中之事。”看着扶苏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望着他，但见蒙恬又道，“说来此事与我爷爷还曾有过关系。”

“蒙大将军？”扶苏微皱的眉头，似是满是不解。

“是啊，想当初大王刚登基不久，相邦欲报当年五国围秦之仇，便让我阿爷带兵出征，让樊於期与成蛟在后方策应……”

如此遥远的故事，扶苏自是不解的，毕竟自他懂事之后“成蛟”二字似乎就成为了一桩很久远的事，再无人提及了，“后来呢？”

“我阿爷在前方遇到了赵国的突袭，便让张唐将军向后方传令支援……”蒙恬忽而便是仰着天空闭上了眼，

“成蛟并未遵令？”见他不言，扶苏小声的回应了一声，但见蒙恬轻点了点头，“可世人不知的是，当时成蛟并未出军，是因为樊於期以大王非先王所出……这数万大军最后……”蒙恬似是陷入了一种难掩的情绪，是啊那是他身为军人的无力感，是他为他阿爷本该完美一战的叹息。

“这樊於期并非好人啊？”扶苏适而的开口道了句，“那场叛乱，最后活下的只有他与成蛟的儿子。”蒙恬意味深长的道了句，“那年，他也不过17岁啊……”

当那抹夕阳照在蒙恬那黑色的盔甲上，那份肉眼可见的落寞，让扶苏惊觉原来他们在此处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而他更是感知到了，蒙恬那刻的伤怀，却也是瞬间明白了，他未言之语，这何尝不是一种政客的阴谋，作为先王的儿子，成蛟的母亲是韩国贵族，比之嬴政母亲身份可是高贵了不知多少倍，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华阳太后心属于他，这于嬴政而言，就是一种威胁，哪怕是潜在的。可以想象这场以数万大军为生命代价的评判，从最开始或许就是一场阴谋，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成蛟举起谋反大旗，外平叛乱定嬴政身份，内平华阳太后，取得实权，17岁的少年，向来锦衣玉食，又如何会想的那么多，而樊於期无疑就是这关键一环，嬴政放过了成蛟的儿子，是他的善，而樊於期，怕这个人就是嬴政亦或是吕不韦所安插的吧。

那种与之风里来雨里去的同袍之情，或许才是蒙恬感伤的原因。也是在这一刻，扶苏似乎感知到了嬴政之所以会如此气恼的原因，樊於期的背叛，无疑意味着他年少所亲密的，所信任的，所一起长大的伙伴，又少了一人，他，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秦王，他再次被身边人所出卖了。

“可他是大秦的将军，是父王深信的朋友，他还熟知大秦的行兵战事，是他负了父王……”

扶苏忽而望着蒙恬轻声道了句，他似是从蒙恬的态度中感知到那段过往的恩与怨，然于他而言，他知此人叛了的大秦，叛了他的父王，背弃了所有的大秦将士，乃至于整个大秦的子民，他的不满之下，亦是一种对蒙恬的警告，他知道他的重情重义，更是怕他会求情，这无疑于嬴政而言是火上浇油，他必须让他明白此人已非与他们生死与共的大秦将士，而是一个叛徒。看扶苏那一本正经肃斥樊於期，蒙恬并未与之回应，只是忽而望着他笑了一下，“公子当真是长大了……大秦后继有人了……”再望向那么落日残阳的时候，蒙恬只是微眯着眼感叹道，不过经年不见，那个赖在他怀里不肯放手的小公子，已经成为了一个有着强烈独立自主意识的长公子了。

“恬叔……”

却见蒙恬反而是在深呼了一口气之后道，“不过是丧家之犬罢了，以如今大秦之师，各国之中难有与之抗衡者，更何况大王已经下令，若是谁将其收留，这必然是与我大秦为敌……他们没人敢为一个逃将担上如此风险的。”谈及大秦之师，他眼中燃起的那份自豪感，似是方才的哀伤一闪而过，那是每个秦人如今都有之的认同感，亦是在告诉扶苏，此人与大秦再无相关了。

“父王，一定很难过吧……”随着蒙恬的视线望去，那残留白昼之下，已然可见迫不及待欲升起若隐若现的月光。

蒙恬闻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亦是不知应当如何去回应扶苏的自言自语，因为他也不知道，这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毕竟这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永非传说，而这樊於期所有的族人都已被处死，这也是他迟迟站在殿外未曾进去的原因之一，如今的秦王早非昔日赵国的赵政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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