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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然后就看到邓飞和小毕越来越近的身影，抖着手拿出贾延迟的信。

贾延迟的家在南方一个小城市，记得开学第一天时，我把一盆滚烫的汤打翻在他鞋子上，他一边跳脚一边扯着嗓子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说，&ldo;美女，你搭讪的手法真特别。&rdo;

小毕蹲在一旁对那盆汤无限惋惜，我红着脸呆站在原地发蒙，正好经过的邓飞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于是四个人稀里糊涂的成了好朋友，一晃眼四年。

几个月前，贾延迟找到了一份编程的工作，搬出了宿舍的他整日忙碌，我和邓飞忙着考研，小毕也着急找工作，很少再聚，再相见后怎么会有如此结局？

我们打车去了贾延迟的住处，房东说他早在一个月前搬走，小毕一遍一遍打他电话，结果依旧是那冰冷的女声，只有邓飞没出声，半晌，他问，&ldo;小莫，昨天那个酒吧在哪？&rdo;

我让司机调头去xx路，然后在那个公车站停下，跌跌撞撞的找&ldo;月色&rdo;，小毕和邓飞跟在后面。

小巷很多，竟忘记该走哪条，恨自己的迷糊，又丢脸的哭了出来。然后一张纸巾伸了过来，抬头，是顾铭。

虽然有些害怕夏残月，甚至也害怕他，但看到那黑亮的眼睛时竟有一丝安心，不顾街上行人的侧目，抓住他的手大声问着，&ldo;你知道贾延迟在哪对不对？对不对？&rdo;

他没出声，转身带我们去&ldo;月色&rdo;，然后端上三杯热水说了三个字，&ldo;他死了。&rdo;

今天的酒吧生意依旧萧条，小毕的冷哼声在压抑的气氛下异常清晰，当我还傻愣着消化那三个字的时候，小毕两手重重的拍到桌子上，对着顾铭大喊，&ldo;你放屁！&rdo;

&ldo;他昨天还在这里对不对？&rdo;小毕又抓着我的衣服问。

我抬头看她，又看看顾铭，想点头，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一阵心烦。

&ldo;昨天是他头七，你见到的不是人。&rdo;顾铭的语气依旧淡然。

&ldo;你胡说！&rdo;小毕叫喊着，&ldo;别拿什么神啊鬼啊的骗我，我不信。&rdo;

&ldo;随便你。&rdo;

&ldo;小莫，你说，昨天你看到贾延迟了对不对？&rdo;小毕盯着我问，嘴角努力扯出点笑，想得到我肯定的回答，面部扭曲着，笑比哭还难看。

笑比哭难看？

不对，好象哪里不对，昨天见到贾延迟时那种感觉，那个表情，就是笑比哭难看……

&ldo;不对，不对，那是……&rdo;

我忽然转过头看顾铭，他点点头，&ldo;刚死的人是不会笑的。&rdo;

&ldo;你到底是谁？&rdo;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的邓飞忽然开口。

顾铭看着他摇摇头，&ldo;你不用知道。&rdo;

&ldo;我们为什么要信你？&rdo;

&ldo;我没有要求你们信我。&rdo;

邓飞紧闭着嘴与顾铭对视半天，骂了一句&ldo;都t疯了。&rdo;

然后又问，&ldo;他现在在哪？&rdo;

&ldo;尸体被警察放在太平间里，你们去南桥分局吧。&rdo;顾铭说完就走进了吧台，自顾自的开始擦杯子，邓飞僵硬的站起来，拉了我和小毕就走。

车上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小毕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一起，都没有温度，天真冷。

认尸的过程很简单，警察领我们走到停尸房，拉开一个抽屉说，&ldo;淹死的，过来看看吧。&rdo;

我很小毕站得老远，迈不动脚，邓飞顿了顿，终于一个人走上前去，我看到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眉头紧皱的往里看了一眼，接着身体晃了晃，手指攥紧，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此时安静的小毕紧抓着我的手忽然放开，然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呆呆的走到邓飞旁边，一张熟悉的脸摆在眼前，面色青白。所有的记忆都忽的涌了出来，和贾延迟的第一次见面、哈哈大笑的那张脸、夏天里送到寝室楼下的冰镇西瓜……

小毕最后哭到晕倒，邓飞跟着警察通知学校和他的家人，我只感觉到浑身发冷，脸上没有干过。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这大概是第一次生离死别吧，以前光嘲笑电视里那些演员哭得夸张，现在才知道那种心痛的滋味是说不出来的。

小毕醒了后天已经黑了，外面稀稀呖呖的下起了雨，回学校的路上很安静，路灯拉长了三个

影子，没人知道有一个影子先跑了……

05年3月8日阴

早上邓飞打电话说贾延迟的父母来了，小毕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床上，一夜没睡。我觉得自己的喉咙很痛，口渴异常，小毕摸摸我的额头皱眉说，&ldo;怎么发烧了。&rdo;

然后翻出退烧药塞给我，又把我推倒在床上，显然不想让我出去，我说我没事，死不了的。小毕就忽然发疯一样扑过来扇了我一巴掌，然后抱着我的头大哭起来，她说，&ldo;谁也不要死好不好？&rdo;

吃完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梦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贾延迟在唱歌，一会儿是小毕和邓飞在斗嘴，然后他们又忽然都消失了，我用力喊他们，结果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着急得到处跑，又遇到夏残月，她说，醒了就去找她吧。

挣开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我居然睡了八个小时，衣服都被汗浸湿了，烧似乎退了，打电话给小毕，她说她和邓飞正在宾馆安慰贾延迟的父母，学校和院里一些领导也在，让我不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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