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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初妍一阵咳嗽，打断了她的话。等她咳完，常妈妈正要再劝，她忽然开口道：&ldo;叫红蓼尝一口。&rdo;

常妈妈愣住，红蓼也愣住，一下子叫了起来：&ldo;凭什么！&rdo;

初妍不理她，看向常妈妈：&ldo;妈妈，咱们家这么没规矩的吗？&rdo;也就是在梦里了。要是在宋家，一个小小的丫鬟，敢对着主人大呼小叫？

常妈妈的笑容有些僵硬，回头瞪了红蓼一眼，语气严厉起来：&ldo;姑娘的吩咐你敢不听？&rdo;

红蓼不敢不听常妈妈的话，眼眶含泪，委委屈屈地喝了一口药，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看向初妍的目光几欲喷火。

常妈妈重新将药碗端到初妍面前。初妍撇开头，常妈妈笑容敛去：&ldo;姑娘休要任性。&rdo;强行将药碗塞到她嘴边，竟是硬灌的架势。

已经很久没有下人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了。这母女还真是一个德性。

初妍恍惚想起很久以前，她刚刚回到宋家，什么都不懂，被那些刁奴欺压的日子。若不是阿兄在百忙之中发现不对头，为她出头，教她怎么驭下，她差一点就情绪崩溃了。

很多事，当时觉得困于茧中，无力挣脱，其实欠缺的，只是走出那一步的勇气罢了。

她伸手一推。药碗打翻，一碗药全泼了出去，淋了常妈妈和站在一边的红蓼一身。

红蓼尖叫着跳了起来，常妈妈的脸色也难看之极：&ldo;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盘缠不多了，好不容易抓了几副药。&rdo;说到后来，语气已极为严厉。

初妍气定神闲，说话是惯常的不急不缓：&ldo;我不喝别人喝过的药。&rdo;

红蓼差点没气炸：&ldo;不是你让我喝的吗？&rdo;

初妍目光扫过她，秀眉微蹙，目中满满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ldo;我让你直接用我的碗了吗？&rdo;不管是试药还是试菜，都该另拿碗勺，舀出来试，哪有直接用主人的用具的？果然梦是没逻辑的，谁家的下人会这么不知分寸？

红蓼简直要气疯，换了平时，她早就摔碗而去了，可这会儿，看到初妍的神情，不知怎的，先前莫名生起的畏惧忽然又冒了出来，叫她一时话全堵在了喉口，只气得脸色紫涨。

常妈妈给她使了个眼色，脸色缓和下来：&ldo;姑娘教训得是。全是老奴和红蓼的不是，姑娘莫恼，老奴这就重新去煎药。&rdo;拉着红蓼出了屋子。

&ldo;娘，你看看她……&rdo;外面隐隐传来红蓼的哭诉声，然后是常妈妈的安抚声：&ldo;也就忍这一时了……&rdo;初妍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出声，外面的声音顿时消失。

初妍懒得管她们。虽然是梦，可这梦中的一切都格外真实，她这会儿就如当真得了伤寒般浑身发冷，晕晕沉沉的。身上的被子又硬又薄，没有一丝暖气，她翻了个身，将自己蜷成一团，忽然觉得硌到了。

片刻后，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用帕子包着的和田白玉双鱼龙纹玉玦。

初妍微讶，这块玉玦通体洁白晶莹，宛若羊脂，一看就非凡品，和周围简陋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玉玦背面刻了字，是篆体的&ldo;悠然&rdo;两字。

她素来爱美玉，她的和宁宫中到处都是精美的玉件，这块玉玦虽算不上极品，但也算罕见了，便是那&ldo;悠然&rdo;两字也极合她的心意。她把玩了一会儿，到底精神不济，蜷缩着睡了过去。

一梦昏沉，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到常妈妈的声音响起：&ldo;姑娘醒醒，姑娘……&rdo;

初妍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仿佛灌了铅般，怎么都抬不起，索性随她去了。

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红蓼的声音响起：&ldo;烫得厉害，应该烧糊了。&rdo;

常妈妈道：&ldo;可惜了那碗药，要是喝下去了就万无一失了。&rdo;

初妍心中微动：先前那碗药有问题吗？

红蓼不满道：&ldo;娘你也真是的，怕她做什么？这里荒郊野岭的，她只一个人，又病着，还怕她翻天不成？&rdo;

常妈妈道：&ldo;你懂什么，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还不快找东西？&rdo;

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片刻后，红蓼欣喜的声音响起：&ldo;找到了！路引和身契都在。&rdo;

常妈妈的声音也欢喜起来：&ldo;太好了！&rdo;

红蓼道：&ldo;你这下总该放心了吧。&rdo;

常妈妈道：&ldo;别忘了还有玉玦。&rdo;

红蓼笑道：&ldo;忘不了，我把它放在她枕头下了，一摸就能摸……&rdo;她的声音卡住了，窸窸窣窣半晌，&ldo;哪里去了？&rdo;

初妍感觉到枕头被翻动，动了动眼皮，还是醒不过来。常妈妈紧张的声音响起：&ldo;别把她闹醒了。&rdo;

红蓼的动作轻了下来。

常妈妈不耐烦起来：&ldo;你是不是记错了？没时间啦，再不走天都要黑了。&rdo;

红蓼不甘心：&ldo;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会不会掉在被窝里了？&rdo;

常妈妈道：&ldo;算了算了，时间不早了，有路引和身契，玉玦也不是顶要紧的。快走吧。&rdo;

两人的脚步声向外而去，很快屋中恢复了寂静。

初妍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浑身上下如置身火炉，热得仿佛血液都已被烤干，偏偏一丝汗都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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