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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1页）

赵誉垂眸摩了摩那茶盏盖儿，没有抬眼回视太后，只缓缓地道：&ldo;母后，朕心中自有考量。&rdo;

他素来重孝，如今在太后面前自称&ldo;朕&rdo;，意思不言而明，是希望太后不要再说。太后心中一顿，凝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调有些哀伤：&ldo;皇上在位多年，将天下治理得那样好，是本宫一时心焦，多说了……&rdo;

赵誉叹了声，掷下茶盏轻轻牵住太后的手。

&ldo;儿臣有一事，还想托付母后。&rdo;

太后见他神色郑重，语调低沉，又结合前番种种，心里一大略明白了他想说什么。

太后垂下眼，一时不想应答。

赵誉道：&ldo;母后，皇后的身子，也就是岁余……不管是瞧在旧年情分上，还是避免纷争上，儿臣都不得不这么做。苏氏，就托付给母后了。她虽愚笨了些，好在没什么心机。还盼母后能助儿臣……&rdo;

太后抿了抿嘴唇，长长地叹了出来。

她回握住赵誉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ldo;皇上，你跟母后说实话，此女……你是不是心里有她？&rdo;

赵誉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笑了开来，&ldo;母后说得是什么意思？天下皆在朕心，她亦九州之民……&rdo;

太后眼睫垂下去，眸光似乎变得黯然几分：&ldo;本宫知道了。&rdo;

赵誉撩了袍子站起身来：&ldo;儿臣叫人请了母后心心念念的贺家班，待母后午歇后就把人传进来。清早天气还有些凉，母后若四处游览，记得多加衣裳。&rdo;

事无巨细地吩咐了太后身边的人，然后才缓步朝外去了。

太后身边的窦嬷嬷上来换茶，见太后怔怔从窗口看向外头赵誉越来越远的背影，敛眉低声劝道：&ldo;太后是担心皇上真对苏家那位有心？皇上是有分寸的人，太后其实不必太介怀……&rdo;

太后摆了摆手：&ldo;你不懂的。&rdo;

叹道：&ldo;皇上是个极自制的人。少年时，每日文学武功各训半日，从没一日松懈过。自登位后，亦一直勤政恪己，这么多年来，各方想过多少心思想给他送美人，……后宫亦哪有平庸之辈？可你瞧皇上对谁特别不同么？他如此郑重的托付于我，你觉着是因为什么？&rdo;

窦嬷嬷抿住嘴唇，答案即将呼之于口，却不敢说。

太后瞭她一眼，替她说了：&ldo;皇上是怕本宫为难她。将她放在本宫手里护着，就是在告诉本宫，皇上看重她！这回春巡，皇上执意要本宫将新人都带着，难道是为了这些人讨本宫的喜欢吗？本宫最喜欢的青珣可被留在宫里看顾徐贵人的胎呢！……皇上是想护着新人，不想在徐贵人生产前再给旁人将她牵扯进去的机会！&rdo;

窦嬷嬷脸色变得发青：&ldo;太后，皇上怎么就对这苏氏……&rdo;

太后苦涩一笑：&ldo;咱们在后宫瞧了一辈子，这你还看不懂么？皇上也是男人，男人岂有不怜香惜玉的？旁人强悍，她便示弱。皇上身边有本事的女人太多了，她一无所长，拿什么与旁人争？唯有靠着皇上那点儿同情怜悯之心……怜着怜着，可不就放不下了么？皇上重情义，本宫只怕，最终皇上是要失望了……&rdo;

窦嬷嬷呐呐道：&ldo;皇上是真龙天子，英明睿智，谁能瞒得过皇上呢？太后且瞧瞧吧，说不定这苏贵人，当真什么也不懂，才多大点儿，还是个孩子呢。&rdo;

太后苦笑：&ldo;你一说，本宫依稀想起来，前番内务府送来的请示文书，说苏贵人是五月底的生辰？这回皇上有意叫本宫领着人多留一段时间，只怕她在宫里的第一个生辰宴，就在南苑过了……回头给宫里头捎个信儿回去，叫温崇山亲自来办这差。&rdo;

窦嬷嬷一怔：&ldo;温……温小侯爷？&rdo;

窦嬷嬷心中不免担心，皇上才暗示太后不得动苏家那位，转头却把苏贵人的生辰宴交托给温淑妃的哥哥？温淑妃向来喜欢拔尖儿，怎会容许新人风头太盛？万一这里头有什么闪失，皇上会怎么想？

却见太后打了个哈欠，靠在软垫上闭了眼，朝她轻轻挥了挥手：&ldo;撤下去吧……&rdo;

福姐儿和郑玉屏、齐嫔一道从凤凰台出来，应齐嫔之邀，同往丽景园赏花。

四月之初，绣球开得极旺，一团团雪玉圆团，堆堆叠叠如云海。

齐嫔从前不甚爱出宫门，福姐儿只在皇后宫里请安时遇着过她几次，也不曾说过几句话。这回一齐出来，关系陡然拉近不少，齐嫔在宫里算是年轻些的妃嫔，还是三年前选秀选上来的，父兄皆是武将。她样貌也颇英气，听闻在闺阁中时，还有&ldo;小穆桂英&rdo;的诨号，自小练武，身手颇为矫捷。

&ldo;好容易出来了，不必拘着宫里的规矩。&rdo;齐嫔对二人道，&ldo;我宫里人闷得很，平时也没人陪我说说话儿，两位妹妹肯来坐坐，我高兴还来不及。&rdo;

一面命人叫在院子里摆了小几饮茶，一面自取了棋子出来，&ldo;……前番我瞧一本棋谱子，总有看不懂的地方，听闻郑常在是个中好手，便厚颜想请教一二。&rdo;

福姐儿便瞧两人摆棋，手里捧着清茶，思绪却飘远了。

在清溪时，顾淮生也懂下棋，有一回从学里借了套棋子回来，说要教她下，就在门前的那可大树下，阳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顾淮生耐心地和她讲着棋道，树旁孙乃文靠在那儿，取笑她笨的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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