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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第1页）

&ldo;不管你怎样弄茶叶种苗，反正你今夜非得离开广州。易经通认识你，万一碰到他，你的麻烦可就大了。&rdo;

是夜，潘振承和蔡逢源在广源茶舫饮茶，两人正欲离开时，易经通屁股着火似的闯进包厢，急禀他探听到了机密。潘振承掏出一枚大洋：&ldo;谢谢老易，这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rdo;

&ldo;潘大人，易某不是为领赏。&rdo;易经通后退不迭，出了包厢。

蔡逢源焦急万分道：&ldo;启官，得赶快报官‐‐不，叫赵石带行丁去追捕杨汤姆。&rdo;

潘振承道：&ldo;先别急。源官，你说这事严济舟知不知道？&rdo;

&ldo;他很少来十三行，泰禾行交儿子打理。八成他不知道，两成是他事先安排好的。&rdo;

&ldo;我们假设严济舟不知道，按照严氏父子做事的惯例，严知寅一定会如实禀报。那么，严济舟将会是什么态度？&rdo;

蔡逢源沉吟道：&ldo;他做梦都想恢复十三行的首行地位，他很可能会同意他儿子与麦克的交易。&rdo;潘振承灰黑色的梭子眼忽地一闪，用肯定的语气说：&ldo;我的推断，严济舟会反对儿子的做法。叫赵石带官兵去抓杨汤姆，不如让严济舟出手制止。&rdo;

&ldo;你说得这么肯定，有何根据？&rdo;

&ldo;凭我与严济舟多年的交往争斗，他尽管常使阴招，还不至于良知泯灭。&rdo;

不出潘振承所料，严知寅送杨汤姆上了去澳门的夜船，急匆匆赶回严府。严济舟虽然很少去十三行，却无时不在关注十三行。严知寅兴致勃勃叙说他与麦克的交易，严济舟勃然大怒：&ldo;你是榆木脑袋，给我捅这么大的漏子！&rdo;

严知寅从袖中掏出一张纸：&ldo;老爸，你看这是什么？中英文契约，麦克写英文，我写中文，中文下面有麦克的签名，麦克想赖都赖不了。&rdo;

&ldo;你去得了印度吗？契约规定茶种茶苗必须成活长成茶树，品质优良。谁来作鉴定呢？还不是麦克一句话。&rdo;

&ldo;他不至于信口雌黄吧？&rdo;

严济舟痛苦地摇晃着脑袋，颤颤说道：&ldo;就算麦克是个君子，事成后把我们列为首席客户。然而，这种背叛国家、遗臭万年的事，我们万万不能做。&rdo;严知寅提醒父亲：&ldo;不是我们做，是假鬼佬杨汤姆做，他发过毒誓，无论遇到什么事，绝不会供出我。&rdo;

&ldo;为一己之利背叛祖国的人，你能相信他的话？&rdo;严济舟冷眼盯着儿子闪烁不定的眼睛，苦口婆心道，&ldo;我们退一万步讲，就算泰禾行将来成为首行，然而，夷商不再需要茶叶，我们图谋首行有何意义？知寅，你必须立即制止杨汤姆，他若一意孤行，我们弥补他的损失。&rdo;

&ldo;这？&rdo;严知寅仿佛掉进冰窟，浑身彻骨之寒。

严济舟大义凛然道：&ldo;不就是几百银元吗？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我们严氏家族，不能做十三行和大清国的千古罪人！&rdo;

无独有偶，加尔各答东方贸易部总裁文森爵士，也反对这宗交易。

麦克第二天便赶去澳门，与前来视察的文森爵士会面。乾隆九年的地球仪案，乾隆下令将东印度公司大班文森驱逐出境，永世不能来中国。澳门是中国的化外区域，被驱逐出境的传教士，事实上都可以长期在澳门居住。因此，文森来中国视察，所能去的地方只有澳门。

在英国驻澳领事馆，文森听了麦克的汇报，立即表态停止窃取茶叶种苗的行动。

麦克非常不解：&ldo;为什么？我马上要成功了。&rdo;

&ldo;你不知道加尔各答发生了什么事？前年你送去的两百粒茶种，只长出了四十五棵幼苗，当然，这是假茶种长出树苗。&rdo;

&ldo;会不会没发芽？&rdo;

文森在中国红茶里添加新鲜牛奶，用匙子慢慢地搅动，&ldo;确实找到没发芽的种籽，于是都相信是种籽没发芽。前不久，我们收到一封法属马达加斯加庄园主的信，他怀疑英国东印度公司高价出售冒牌的中国茶种。&rdo;

麦克莫名惊诧：&ldo;会是谁干的？&rdo;

&ldo;值得怀疑的人太多，牵涉面太广。英法葡三国都在印度建有商站，帝国公司控制下的加尔各答是相对开放的港口，各种名样的人都有。这件事给我们敲响警钟，以后我们即使能够大面积种植茶树，茶种茶苗流失的情况防不胜防。与其这样，还不如就让中国茶呆在封闭的中国。&rdo;

&ldo;文森先生，我觉得您太保守、太谨慎。&rdo;

&ldo;我对现状非常满意，帝国公司是世界茶叶市场的绝对霸主。&rdo;

&ldo;绝对霸主是中国，任何国家都得有求于中国。&rdo;

&ldo;不，中国只是扮演一个作茧自缚的供货商角色，他们并没有真正介入世界茶叶贸易，左右世界茶贸易的是我们，享有巨大好处的还是我们。&rdo;

&ldo;假如我的方案可行呢？我们获得真正的茶种茶苗，在印度大面积种植成功，破解了制茶机密，当然，我们得派军警去守卫我们的茶园，杜绝茶种茶苗和制茶技术的流失，我们就不必依赖中国茶了。&rdo;

&ldo;你能保证法国和荷兰商人不向中国告密吗？中国肯定会采取报复性的措施，断绝与英国贸易。这个后果太严重了，中国是个巨大的市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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