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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攻克阵地后，我们立即打扫战场。杨波被连长、排长表扬了几句，正得意洋洋地站在战壕上：&ldo;我们胜利了！&rdo;只听一声枪响，举着双臂高呼的杨波应声倒地。又是一声枪响，我的左侧战壕里传来一声哀号。指导员的手枪还冒着青烟，战壕又多了一具敌人的尸体。原来是一名受伤的的越军挣扎着向杨波射出最后一颗子弹，不偏不倚穿过了杨波的胸膛。

和杨波关系最好的王红生抱着杨波流着血的身体大哭起来。看着杨波痛苦的面孔，我也大声喊：&ldo;卫生员，赶快包扎！&rdo;

杨波用劲最后一口气，摇摇头，看着我努力说出最后一句话：&ldo;兄弟，带我回家！&rdo;

可惜呀，杨波，我的好兄弟，他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干部子弟，父亲是州里的计委主任，母亲是宣传部的干部，他又是独生子，当兵以前在文工团当演员，到部队慰问几次就偷偷的报名参军，到部队后不怕累不怕苦，做什么都能冲在前。现在，我带谁回家呢？

战友们被激怒了，王红生第一个端起枪，其他战友也都跟上，对着倒伏在战壕里的越军尸体一阵猛射。当清理战场时，看到越军配备武器，大部分都是中国支援的高射机枪、重机枪、火箭发射器，甚至他们用来作掩体的都是印有&ldo;中粮&rdo;字样的大米，我明白木棉花为什么那样红，我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一只冷酷的野兽，随时都会冲向猎物，把他撕个粉碎。必须以牙还牙，为呆子、为杨波，为其他战友，我得报仇

第十四章

雄心壮志

这天，我们班作为尖刀班，奉命占领大部队前进道路上的一个村庄。

出发前，我召集全班开会。我班已经牺牲两名弟兄了（是我们连伤亡人数最少的），我不想再让面前这些还显稚嫩的脸庞一个个消失。我把全班分成三个战斗小组，要求交替掩护进攻。一个组突击，其余两个组组成火力交叉掩护。

&ldo;还有，&rdo;我实在不忍心说出口，&ldo;如果我们有谁被打倒了，其他人千万不要立刻去救他。&rdo;

&ldo;那就一点感情都不要了吗？&rdo;来自广西的黄敬嘟噜着脸，小声提出意见。

&ldo;不是我不讲情谊，大家要知道，村庄四周都有开阔地，目标容易暴露，去救人就是把自己往敌人枪口里送，命丢了，还能为战友报仇吗？&rdo;

&ldo;班长说的对。&rdo;陈勇似乎被触动什么，摸摸自己的伤口，&ldo;人要救，但只能在压住敌人火力或者把敌人消灭之后，不要造成无谓的牺牲。&rdo;

说到这里，大家都低着头，不再言语。眼神里有刚强，有紧张；有牵挂，有茫然。

&ldo;肚子饿了，该吃饭了，&rdo;陈勇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招呼大家开饭。

他不说我还没感觉，说了以后，空空的肠胃开始蠕动起来。开战以来，每天除了战斗就是战斗，吃的多半是压缩饼干，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但今天虽说是吃饭，米饭的香味都没闻到。

&ldo;今天大家可以饱饱的吃肉，多着呢。&rdo;陈勇笑呵呵地宣布。

原来他把从越军阵地上缴获的几个军用罐头统统拿出来：&ldo;弟兄们，将就一点了，等我们完成任务，到了村子里就有饭吃了。&rdo;

我把流到喉咙边的口水咽下去。我们为了隐蔽，一直不敢埋锅造饭，大伙早就盼望吃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了。连肉罐头都无法加热，打开就吃。

&ldo;来，吃吧。&rdo;陈勇把一听打开的红烧肉罐头摆在我面前，看着罐头，我想着以前在食品公司时，我们食堂里的师傅做的红烧肉，肉皮炒得黄黄的，汁炖得浓浓的，拣一块入口，油而不腻，咸中带甜，多美的味儿，吃进肚里，那舒服劲儿就无法用语言形容了。想着想着，我端起罐头盒，好想一口把它吞下，在低头的一瞬间，眼前浮着一层白色的油皮的红烧肉却变成呆子腹部翻开的、血红的伤口。一阵激烈的呕吐感从胃里翻起，我无法吃下去。直到现在，我再也不吃红烧肉、午餐肉、火腿肠。

陈勇看见我把罐头抬起来又放下去，似乎感觉到我的反应：&ldo;怎么了，哪里不舒服？&rdo;

我摇摇头，为了不影响战友们的食欲，我重新拿起一听脱水蔬菜罐头强压着吃下去。

我突然想到，如果明天进攻时，我&ldo;光荣&rdo;了，先去的呆子、杨波，是在天堂还是在阎罗癜的门口等着我，他们是像传说中的那样变成血肉模糊狰狞的大鬼小鬼，还是升天成仙？

我们应该升天吧，即使上天，我们也还是玉皇大帝的天兵天将！

第十五章

陈勇发威

我们进攻的时间到了。炮兵弟兄们还是用铺天盖地的炮弹为我们开路。炮声一落，该我们表现了。

我们班按计划交替掩护，不断向目标逼近。

村子越来越清晰了，房屋掩映在翠绿的青竹、芭蕉树之中。我们的前方正中是一条小路，两边都是开阔的田地。左侧是长满松树、杉树、杂草的山坡。这个村庄被那些刚才炮火猛烈的轰炸过后，许多大树都被拦腰斩断。如果没有战争，那些诗人们看见这里的风景，必然要感叹美丽的田园风光，写出无数佳句美文来。有了战争，美丽也就失去。

只有一百多米了，村子里除了被炸毁的屋子还冒着青烟外，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战斗中这种宁静绝不会让人欣喜若狂，它只会让人颤栗，让人窒息。前面的几次较量，我们已经懂得了我们的&ldo;小兄弟&rdo;在&ldo;大哥&rdo;毫不保留的教导和援助下，经过无数次战争中的实战演练，山地战术已经炉火纯青，&ldo;徒子徒孙们&rdo;打起&ldo;师爷师父&rdo;来是毫不手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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