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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大妈抱着一箩青菜回来。大爹吩咐她炖油浸肉，炒鸡蛋，炒花生，然后对我说：&ldo;你还记得来看我们，今天叔侄俩好好喝几杯！&rdo;

吃饭了，大爹把兰英的哥哥叫来陪酒。不见兰英回来，也不见小弟回来，我的心咯噔起来。一直不好意思打听，现在得问问了。

大爹先和我干了一杯，才告诉我，小弟到县城一中读高中了。兰英远嫁到浙江去了。&ldo;其实你们的事我知道。我也看得上你。但我认为不现实。你以前有工作，现在也有工作，我家兰英是个农民呀，你们不可能的！&rdo;

已经人去楼空，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有手臂上兰英留下的齿印在隐隐作痛。我强忍着痛苦，嘴上说没什么，只能与大爹、大哥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在大爹面前，我一直控制住我自己，兰英大哥把我送到镇上的旅馆走后，我冲到卫生间哇哇大吐，躺到床上，呼唤着兰英的名字，泪如泻水喷涌而出。

第三十二章

永记真情

我在这样的状态下度过至少一年的时间。以酒消愁，特别是政府安置重新回到县食品公司上班，重操&ldo;杀猪匠&rdo;职业后，基本上每天在酒坛里泡着。酒量一天比一天下降，半斤会醉，三两也醉。只有烟瘾比以前增加了。

&ldo;英雄&rdo;的光环还没有从我身上消失，单位上的领导职工见到我眼中都还在透出敬慕的眼光。县里的中学、小学经常请我去给学生们讲战斗故事。戴着大红花坐在讲台上，看着台下那一双双随着我的故事跳跃的眼睛，我觉得我还是或曾经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久经沙场的战士。

但每天睁开被酒精熏肿的双眼，看到镜子中那满脸胡茬，目光无神的面孔，我就在问，这是我吗？

一天，父母来看我，妈妈见到我的样子，泪水不停的往下留。爸爸把烟蒂使劲地在我用罐头盒做的烟灰缸里摁个粉碎，愤怒的骂道：&ldo;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当兵白当了！狗屁英雄！&rdo;

在我记忆中，爸爸对我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我被爸爸的震怒吼醒了一半。

&ldo;是男人，拿得起，放得下，&rdo;平时沉默寡言的爸爸激动起来居然道理一大套。他把妈妈支出去，喝口水，语气缓和一点，&ldo;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为什么。为一个女人值得吗？&rdo;

我从没有在父母面前提过兰英，姜还是老的辣。我把我和兰英的事托盘告诉爸爸。爸爸听完后，想了半天才说：&ldo;人家都结婚了，难道你还放不下？重新考虑吧。你妈妈为你可伤透了心！&rdo;

是呀，我和兰英的故事是不可能有中国小说的圆满结局的。她也许只能是我情感中的一个中转站。我该改变方向了。但兰英永远会在我的心中打下一个结！

半年之后，一个女人走进了我的生活。我们单位的，她成了我第一个妻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和她举行婚礼的那天晚上，我的手臂上齿印又突突的疼痛起来。

过了许多年，我理解了&ldo;男人拿得起，放得下&rdo;的含义。不过，能完全放下的就可以抛在脑后。有的还是只有放在心里。

结婚后，我认认真真工作，认认真真做丈夫，认认真真做父亲。我对妻子说，我还有许多事得去做。妻子问我，是不是你每天睡觉时，都听见你在模模糊糊大喊大叫的原因，你还没有忘记当兵的日子。

我点点头。能忘记吗？杨波的&ldo;兄弟，带我回家&rdo;，小马的&ldo;班长，再见&rdo;，还有呆子他们死了也没有闭上的眼睛。我还是他们的班长！

第三十三章

悲情承诺

春节快到了，我翻开心中的记录存档，有许多事要办，首当其冲的是到杨波家探望杨波的父母。杨波人回祖国，但已永远留在南疆的土地上。两年了，我还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呢，虽然他那句：&ldo;兄弟，带我回家&rdo;常常在我耳边响起，我有深深的负罪感。

我对妻子说明情况，妻子通情达理的表示支持，我临走时只交代一句，记着春节前赶回来。

我又一次踏上去云南的火车。火车的轰鸣声让我回到当年我们奔赴前线时乘坐的闷罐军列。时光能否倒流，再让我像以前一样和战友们一起聊天，再像以前一样雄心壮志，报效祖国。但泪水冲开紧闭的双眼时，身旁只有一个个陌生人，我也只是他们身边的一个陌生的过客。

到了杨波家，我轻轻敲开家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拉开门缝，憔悴的脸上写着悲痛，他侧身走出来，在楼道问：&ldo;请问你是？&rdo;

我说明身份和来意，老人显得有些激动，眼圈红了。&ldo;活着，好呀，&rdo;他回头望望屋里，然后小声交代我：&ldo;不好意思，不是不想好好接待你，是怕杨波他妈伤心。&rdo;

我明白了老人的心情，我把带来的礼物递到杨叔叔的手里，说：&ldo;那我不进屋了，看到你就行。&rdo;

&ldo;不行，你陪陪我，聊聊天，&rdo;杨叔叔坚决地拉住我的手，&ldo;在杨波妈妈面前不要暴露你的身份，也不要提杨波的名字。她问你，你就说找我办事的就行。&rdo;

我和杨叔叔走进家门，只见客厅正中挂着披着黑纱的杨波的遗像，遗像下面的桌子上摆着一碟水果，一碟糖果。

杨叔先去旁边的卧室看看，再关上门，回到老式的弹簧沙发上，看看我，看看墙上的杨波，掏出手绢檫檫眼睛，轻声的说：&ldo;快两年了，我们都是这么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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