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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第1页）

老皇帝深深地出了一口气：&ldo;林海，你并不是贪生怕死的性子，看在你后来将功赎罪的份上，此事先暂且记下。继续说，你发现的密信如今还保存着么?&rdo;

&ldo;当时，内子病逝，府内人来人往，疏漏颇多。某日臣发觉书房有人进入的痕迹，心知怕是不好保存密信了，早晚会被人找出来，便将之糊在一本书里，交给内子的侄儿们了。&rdo;

&ldo;哦，这么说，此时那密信荣国府?荣国府人也是知情的?&rdo;【知情却这么多年隐瞒不报?】老皇帝眯起眼睛，神色莫辩。

林如海背后冷汗直冒：&ldo;此事未可知，因那贾家三兄弟返京之时船起火了，大多财物都毁于此……臣后来为了不惹人注意，便没有再问贾珠等人那些书是否完好。&rdo;

&ldo;你啊你!&rdo;老皇帝站起来踱步，顿了顿，又回头拿手指头点点跪下地下曾经丰神俊朗的探花郎，&ldo;若是朕的人没有私下联系你，你是不是就打算……恩?&rdo;

林如海神情坚毅：&ldo;臣虽苟且，仍不敢辜负圣恩，虽不敢称忍辱负重，但是也从未停下打探私盐案一事。&rdo;

&ldo;不敢辜负?忍辱负重?未停止打探?那你打算何时上报?岂不是朕不安排暗卫去你府上，你就一直只作蛰伏?&rdo;皇帝的言下之意是：你现在给自己辩解是没什么用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又没有实锤证明你仍旧未变节。

&ldo;请陛下恕臣殿前失仪之罪。&rdo;林如海脱下朝靴，挽起裤腿：自小腿往上，是密密麻麻的刺青，这年头讲究的是&ldo;身体发肤，受之父母&rdo;，只有犯人才会被刺青（脸上），然后发配边疆做苦力，谓之曰刺配。

老皇帝一看林如海的双腿，哪里还会不明白，此人是真未辜负自己的信任。一时间又是感慨，又是带着许些内疚，快步从殿上走下来，只看了一眼，上头仔仔细细地写着自林如海假意归顺陈道伟背后之人，每每参与私盐贩售环节详细的时间、人物、聚会地点：&ldo;爱卿这是……何苦……&rdo;

老皇帝欲亲手替林如海穿靴袜。

林如海连连跪辞，含泪叩首：&ldo;臣蒙圣恩，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速速升迁为兰台寺大夫，后又升为扬州巡盐御史。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只恨自己势孤力寡，又唯恐泥潭深陷，有生之年难以禀明陛下，便在双股刺青以为记之……所幸陛下圣明，派暗卫与臣联系，一面控制陈道伟，一面替臣清理了府邸的细作，臣方能将所见所闻据实以报。&rdo;

&ldo;爱卿，爱卿……朕果然没看错你。这苏州府台一职，便由爱卿先兼任着，待年后朕物色好合适的人选再说罢。&rdo;

&ldo;蒙陛下信任，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do;穿号鞋袜的林如海行五体投地之大礼。

老皇帝把林如海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ldo;卿乃国之栋梁，朕之臂膀，岂可轻言生死?倒是有一事，那贾府到底还有没有保存着卿赠与的书，务必要搞清楚了。&rdo;

&ldo;是，臣回去之后便去问询清楚。&rdo;

&ldo;此次破获私盐一案爱卿居功至伟，朕必有重赏!&rdo;

林如海再次跪地：&ldo;臣不要赏赐，但有一事有求于陛下。&rdo;

老皇帝心想，林如海不是这样顺杆爬的性子，但是如今真的开口了，必定是他很为难的事儿，于是和蔼地问：&ldo;是何事?&rdo;

&ldo;臣与内子仅有一女，现年十岁，下下届应在选秀之列，但小女生来体弱多病，臣恳请陛下免去小女选秀，允臣自行婚配。&rdo;

皇帝一盘算，将来林如海嫡女不论许配给谁家，必定是要正妻身份的，自己的儿子最小的今年都十七了，岁数差距有点大;而皇孙里头除了修远（比小十六还大五岁），其余的不过泛泛，指个二品大员的嫡女身份过高了。

既然自己儿子孙子里头没人和林如海的嫡女合适，老皇帝乐得现场手书一封：&ldo;朕老了，怕到时候糊涂错漏了此事，先写了免除选秀的批条给卿，日后令嫒待选之时再拿出来便可。&rdo;

林如海再次叩谢圣恩。

然后老皇帝叫四喜带着他去偏殿梳洗，毕竟又是跪又是哭的，仪态不整了，接着又留了林如海吃了一顿饭，以示恩宠。

…………………………

林如海吃完一顿饭，在众多求见陛下的官员羡慕的眼神中出了宫，马车就候在宫门外。

此次进京，他身边跟着的林二管家，在方才码头下了船之后就去京城中的林府归置行李了。留在宫门外的是林二管家的小儿子，站在皇城墙角下看着铠甲明亮的侍卫们，小子的腿肚子还有点哆嗦，过了饭点没见老爷出来，也不敢从兜里摸干粮吃。

好不容易等到老爷出来了，小子连忙殷勤伺候：&ldo;老爷，您慢着些。&rdo;

林如海扶着小子的手上了马车，吩咐到：&ldo;回府吧。&rdo;

&ldo;是。&rdo;

回到林府，黛玉已经在正堂候着了，父女两几个月没见，自是一番激动不谈。

黛玉拿帕子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ldo;看我，只顾着与爹爹说话，竟然是没让爹爹去换衣服。&rdo;一面又说：&ldo;今儿我早上出门，就被老祖宗吩咐了好几遍，叫您晚上去荣国府吃宴。父亲先去洗漱吧，想必不一会儿几位表哥也要来相请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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