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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第1页）

宝玉一听就眉毛一跳，果然，十六把酒杯往桌子上一丢：&ldo;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楼下围观的人还不少。

不过和十六设想的不太一样，他原本以为是一出店大欺客、伙计跋扈的戏码，结果下楼之后看到白鹤楼的掌柜已经在门口扶着那老翁给赔不是了：&ldo;甄老爷，这是新来的伙计，毛手毛脚的，冒犯了您，小老儿给您赔不是了。&rdo;

那衣衫发白却整洁干净的老翁摇摇手：&ldo;不妨事，他也是以为在下是来乞讨的，想叫在下走远一些。&rdo;

掌柜的扶着老翁的胳膊：&ldo;您进来坐坐，歇歇脚。您家的姑娘……这是还没找到么?&rdo;

&ldo;唉，人海茫茫，在下除了一路走一路问，也不知有什么好法子了。&rdo;

掌柜面露同情之色，安慰道：&ldo;您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的。&rdo;然后又瞪了一眼伙计：&ldo;你这小子，眼睛被糊住了?还不给甄老爷赔罪?&rdo;

小伙计老老实实地赔罪：他自己还觉得自己挺冤呢，并没有推人，只是不小心碰到老翁一下，谁知道对方就摔倒了呢?进白鹤楼第一天，掌柜就说了，咱们白鹤楼是淮安顶好的酒楼，万万不可跋扈，不可做出有伤酒楼名誉的事情。今天自己这样子……会不会被赶出去啊?

思及此，小伙计的面色就哭丧起来。

被称为甄老爷的老翁却对小伙计和颜悦色：&ldo;并不妨事，是我没站稳。就不进去啦，如今在下，也是家无恒产、两袖空空之人，这白鹤楼……唉……&rdo;

&ldo;甄老爷您别这么说，咱们楼的包间里还挂着您当初的岁寒三友图呢，怎么就不能进来坐坐了?今儿这顿小老儿请了。&rdo;白鹤楼的掌柜是客气得很。

看得十六连连点头：会做人、会做事，怪不得说人家是掌柜呢，这么一来，一件本来不太好的事儿倒是成了美谈了。不过岁寒三友图?姓甄?好像自己刚才做的包间墙上就挂着呢……

于是在老翁和掌柜的推让之间，好管闲事的十六开口了：&ldo;来人可是甄士隐甄先生?&rdo;

站在十六前头重重叠叠的人群让开，露出身着藏青色常服、披着玄色披风的吴郡王。

掌柜的脚步一顿：哟，这祖宗怎么也下楼来瞧热闹了，幸好我方才处理得当……不然，给郡王殿下留了不好的印象，回头白鹤楼的日子就难过了。

老翁有些疑惑，看了看呼自己名字的年轻人，记忆中并无什么印象，于是犹豫着问：&ldo;敢问您是哪一位?如何知道在下的名字?&rdo;

十六点点头：&ldo;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不过刚才我和朋友坐的包厢正是挂着甄先生的字画，故而出言一试。果然这不就是有缘了?&rdo;

甄士隐还欲推辞，掌柜的却小声介绍了这位贵气逼人的青年‐‐正是如今江苏的天，吴郡王。

于是甄士隐终究还是随着吴郡王等人上楼了。

周围的人眼见没热闹瞧了，倒是开始窃窃私语：&ldo;这人是谁啊?穿得也不咋地，怎么掌柜的还挺客气?&rdo;

有年纪大一些的开口说到：&ldo;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姑苏甄家知道不?&rdo;

围观的人点点头：知道的，那个甄家，好势派。数着开国四十年，陛下南巡六次，他们家接驾四次，说起甄家大名，莫说是江苏了，就是整个江南都是排得上号的。

于是那人又说：&ldo;方才这位甄老爷，就是甄家人了。虽然不是嫡枝，但也是年少举人了，当年中举是解元，白鹤楼的掌柜还特特去求了字画一副，这也是白鹤楼的惯例，你们也是知道的。&rdo;

众人再次点头：知道、知道。白鹤楼风雅得紧，是白鹤书院院长家里的产业，每每淮安举子赴京赶考，或有不凑手的，还会出资援助呢。当年叫人求过甄士隐的画也是必然之事了。

&ldo;听闻因这甄老爷禀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种竹，酌酒吟诗为乐。膝下只有一女，却不幸于她四岁那年元宵，被拐子拐走。自那以后，这位甄老爷时运就不行了，后来家宅还起了火，钱财付之一炬。当时是听闻他随道人出家去了，不过每隔两三年，还是要来张贴他爱女的小像，还想着寻女儿回家的。去年他没有来，我还以为……没想到今年倒是又来了。&rdo;

一番前因后果，众人听得明了，方才说：&ldo;虽这甄老爷命苦，但是现在有缘，遇到了郡王殿下，若是殿下抬手帮帮忙，那他寻得女儿的机会又大了些吧?&rdo;

红尘中人莫不是爱大团圆结局的，唏嘘感叹了一回甄老爷的命苦，又希望他能和女儿早日团聚。

白鹤楼上。

甄士隐随着十六等人进了包间，里头挂着的果然是自己二十年前所作的画。眼见物是人非，他不由得生出几分怔忪，复而很快回神：&ldo;参见郡王殿下。&rdo;

&ldo;不必多礼，甄先生坐。&rdo;十六进了屋就耐不住热了，解开披风，初一连忙将之接过来挂好。

&ldo;在下姓甄名费，字士隐，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当不起殿下的先生一称。&rdo;

一番见礼之后，十六爷明白了甄士隐来白鹤楼的前因后果了，遂问到：&ldo;可不知士隐如今还有令千金小像否?&rdo;十六生平，最恨人贩子，大约是中二期时候差点没被人反咬一口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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