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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几个人奔到郊外马场，见有些个年轻公子们也在练习，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冯紫英大多都认识，碰见的他就居中介绍一番。贾兰头一遭来这里，看着新鲜，向冯紫英问道：&ldo;冯叔，咱们今日练习什么项目？&rdo;冯紫英道：&ldo;先骑马射靶，此乃敌不动我动，再去射柳，此乃我不动敌动。&rdo;贾兰问道：&ldo;要是我动敌也动呢？&rdo;冯紫英笑道：&ldo;那就只瞧谁的手段更高了。&rdo;于是众人各背了个箭筒蹬马跑起来，卫若兰先跑了一圈只脱靶一个，宝玉射中了三个，贾兰倒射的不错，冯紫英夸他：&ldo;比你叔叔还射的好。&rdo;回头喊贾蓉贾蔷，只见他两个并了马在一处，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卫若兰骑过来请冯紫英指教，冯紫英说身上伤口刚合愈，今日暂且不拉弓，众人忙问是怎么回事，冯紫英说只是轻伤，要不然回来休整呢，已无大碍，不必挂怀。于是宝玉又问冯紫英这半年来东海的情况，卫若兰与贾兰又去骑射了一会儿。

练了半日，众人下了马，由小厮们牵着来至清溪边吃草，这条溪流穿过马场，水位虽浅，宽却有十几丈，对岸柳树上已经绑好了许多大葫芦，锯了大大的嘴，又塞好，上面留了几个气眼儿，里面隐约听到鸽子的咕咕叫声。鸽子不时在葫芦里扑腾，外面又有阵阵微风吹过，这葫芦晃来荡去，没一个准的方向，着实难射，宝玉等射了好几尾箭，都没有射中，还是冯紫英指导了几句，卫若兰和贾兰才都射中了一个，葫芦里的鸽子扑棱棱出来飞的好高。贾蓉射了一筒箭，一个也没射中，还有两只箭直接射到水里去了，更加没了兴致，只看着溪水发呆。冯紫英看他没意思，便说道：&ldo;今日也差不多了，且去我家喝酒吧。&rdo;于是众人骑马回向城中。

来至冯府，一时喝完茶，酒菜尚未备齐，冯紫英便邀宝玉等来他书房旁边的兵器室，只见室内刀枪剑戟一应俱全，冯紫英向卫若兰和贾蓉道：战场上到了要紧保命的关头，最实用的还是刀法，我这里几把刀都是请行家锻造，今日请二位各挑一把。卫若兰忙谢过，挑了一把云月金刀，贾蓉挨个试了试，也试不出哪一把更合手，只好随意挑了一把最轻的谢过。回到酒桌前，众人落座，只听得卫若兰腰间叮当作响，冯紫英便笑道：&ldo;你这腰里挂的又是金又是玉的不嫌累赘。&rdo;众人细看，果见腰间挂了玉佩还有一个金麒麟，宝玉认得麒麟正是湘云的。卫若兰笑道:&ldo;皆是家人所赠，便都带在身上，此一去不知是生是死，若是战死沙场，这些东西就是我的陪葬。&rdo;众人忙都啐道：&ldo;快别说这晦气话。&rdo;

酒过三巡，卫若兰向宝玉道：&ldo;玉兄，你素来以文采见长，我正有一首诗你给我评评。&rdo;宝玉道：&ldo;不敢不敢，咱们互相切磋。&rdo;只听卫若兰念到：

月下剑影寒，

驰马赴燕山。

烽火燎热血，

听角意争先。

宝玉听完说道：&ldo;好诗，如今正该做几首边塞诗才应景，咱们就按座次每人作一首如何？&rdo;贾兰忙应道：&ldo;我已有了一首。&rdo;于是听他念到:

挟弓衔金箭，

逐鹿开山门。

唤啼林间鸟，

惊飞壑上鹰。

众人听了皆夸道：&ldo;有志气。&rdo;又听宝玉接下来念到：

云愁雁南飞，

遥寄春闺泪。

折信孤灯下，

字字盼君归。

众人道：还是宝玉心思细腻。又听冯紫英作的是：

提旅夜潜行，

避走追疑踪。

战和犹未定，

磨刀掩其声。

众人皆道：&ldo;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rdo;下一个该是贾蔷，只见他犹豫许久，讪讪笑道：&ldo;我做曲儿还行，作诗可难倒我了。&rdo;此时贾蓉已经喝的糊里糊涂，听见便接着说道：&ldo;正是正是，宝叔，我给你做侄儿还行，作诗可难倒我了。&rdo;众人笑倒，都道：&ldo;真真是喝醉了。&rdo;于是又说笑一阵便散了，跟来的小厮也吃过了饭，于是各自回家去了。几日后冯紫英、卫若兰、贾蓉到军中报到，奔赴前线去了。

宝玉除了上学，日日仍在大观园内游荡，外间一切事务好似都与他无关。只是近来园里姊妹们少了，丫鬟也跟着少了，往日里说说笑笑、吵吵闹闹，如今李纨是个静消消的，黛玉也是喜静不喜动的，夏日里天长，宝玉更觉的烦闷，一日把玩香囊，忽动了心思，开始自己调香，每日若去学堂，则回来鼓弄，若是不用去学堂，则大半日都沉浸其中，可见脾性不改，玩物丧志的事情总使他乐此不疲，管家婆子们见惯他胡闹，只要不是很出格的，谁也不去管他。先是找了些檀香、柏树皮、玫瑰花根等香料，又让茗烟去外面买了各式炮制、蒸煮、研磨的器具操练起来，怡红院好似开了香料铺子一般，整日里各种香味乱窜，后来渐渐掌握了方法，味道才逐渐淡雅起来。

不知用了几日，炮制出一味信香来，送去给贾母、王夫人念经用，王夫人只说：&ldo;闻着倒也不错，可见聪明心思，就是不往书本上努力。&rdo;贾母用了也说甚好，又说这样消遣消遣，动动脑子，倒比那整日闷着强，于是又把少许沉香、龙涎香找出来给他研究炮制，宝玉越发有了兴头，又听紫鹃说黛玉最近越发睡不安稳，就打算再制一款安眠香。每日配制了，自己先在屋里点两次实验一番，袭人劝他：&ldo;林姑娘本来身子就弱，这香也是有药性的，你可分得清，别使错了。&rdo;宝玉道：&ldo;放心吧，我查阅过医书，赵太医也是极精于制香的，我问他求了几个妙方，这两日就快有把握了。&rdo;果然这一日晚间焚过了香，袭人、麝月等都说今日这香又进益了，淡淡的若有似无，只是心里已经懒懒的，刚吃过饭，就想找枕头去了，宝玉已经在床上歪着神思昏昏了，听见他们说，又想回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已经渐渐的睡过去了，果然袭人等几个也比往常都早早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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