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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ldo;我去拿信，有人从后面，把我，把我打昏了……等我醒来……我的裤子……在膝盖那里……&rdo;她的声音很含糊，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ldo;裤子&rdo;这两个字。

沈晗等她稍稍平静了一些，才开口接着问：&ldo;你看见那人的长相了吗？&rdo;

她摇头：&ldo;我正在开信箱，有人从后面……&rdo;她望着前方，大概三四秒钟后才开口，&ldo;我躺在后院的泥地上……衣服上都是泥，我的，我的头好痛……&rdo;她尝试抬起胳膊，但抬不起来，&ldo;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叫起来，我喊我奶奶，但没人答应，于是……我站起来，走回屋子……门开着……&rdo;她又停住了。

沈晗盯着她的脸，她却垂下了头。

&ldo;屋子里没有声音，没有任何声音，我什么都听不见，很静很静，我家从来没那么安静过，我怀疑我刚刚摔的那一跤，把我的耳朵弄聋了，我有点儿害怕……&rdo;她低声说着，两眼盯着自己的脚尖，&ldo;我想可能是我昏倒时，我的头被撞破了，我想去开收音机，我想看看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收，收音机在五斗橱上……可那会儿，它不在那里……我又叫他们……但没人回答我，饭菜都还在桌上，可人都不见了……&rdo;她似乎完全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中，&ldo;这时候，我听见收音机的声音，是从底楼的客房传来的，那屋子平时有客人来才会有人住，很少有人进那房间，但那时候，我发现那屋子的灯亮着，我以为他们都在客房里，就走了过去，一进门，我就看见他们……我看见，我爸还有我妈……然后，我走回到客厅，突然看见有个警察躺在地上，他躺在桌子旁边，之前我没注意……&rdo;她突然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ldo;小徐同学，你要不要先歇一会儿？&rdo;沈晗真怕她又会昏过去。

&ldo;……我后来就逃出了房子，但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我也不敢回家，我就坐在门口……后来姐姐和哥哥走过，那个姐姐是对面郭家姐姐的同学，她把我带到了那里，我告诉她们了……可我没把那事说出来，我不想让人知道……&rdo;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抽泣起来。

沈晗的耳边则不住地回响着她刚才的那句话，&ldo;我看见一个警察躺在地上&rdo;，他也想大哭一场，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等她哭了一阵后，又接着问道：&ldo;你去后院的时候大概是几点？&rdo;

&ldo;6点半左右，我没注意。&rdo;她掏出手绢擦着眼泪。

&ldo;你离开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在吗？&rdo;

&ldo;都在……&rdo;

&ldo;都有哪些人，你还记得吗？&rdo;

&ldo;我爸妈，我两个弟弟，二叔，三叔，两个婶婶，还有他们的孩子……&rdo;她用手撑着自己的头，精疲力竭地说。

&ldo;你平时每天都是那个时候去开信箱的吗？&rdo;

徐海红抽着鼻子点了点头。

&ldo;那个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rdo;

&ldo;没有。&rdo;

&ldo;你再好好想想。&rdo;

徐海红想了一会儿，又茫然地摇头说：&ldo;我……我不记得了，他是突然打我的，他什么都没说……&rdo;她又沉吟了片刻，又摇头，&ldo;我想不起什么了……&rdo;

快9点了，屈景兰又一次探头朝窗外张望，但仍没看见莫中玉的影子。

在董晟所有的徒弟中，她最喜欢莫中玉。要说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他跟她最亲。

一年前，就在他们被赶出家前不久。有一天，董晟把她叫到里屋，对她说，不久以后，他们可能会经历一次抄家，有可能会被扫地出门。

这事儿对她来说并不新鲜。当时同一条巷子里已经有好几户人家相继被抄。280号住着一对老夫妇，两人都是大学教授，平时屈景兰管那个女的叫王老师。那天一辆大卡车开来，直接冲到他们家门前，过了一个多小时，等屈景兰偷偷摸到他们家时，发现王老师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她赶紧叫来了董晟，可他只看了一眼，就摇摇头说她的头盖骨碎了，救不活了。后来才听说，抄家的人逼迫她和她先生喝尿，她不堪其辱，当场撞了墙。王老师的丈夫当晚也突发脑溢血去世了，两人没孩子，所以最后，他们的丧事还是董晟出钱，屈景兰给操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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