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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李非凡说的是事实，李济运却不想多说，只道：&ldo;历史会检验一切的。&rdo;他说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无非是应付罢了。历史永远只站在胜利者那边，何况自己连历史的尘埃都算不上。哪怕他现在被提出去枪毙了，历史也不知道他是谁。

&ldo;我现在出门，后面至少跟着三四个尾巴。跟吧，玩死他们！&rdo;李非凡见李济运似乎有些紧张，&ldo;济运老弟，你不用担心。这楼里有你，还有田副厅长，他们知道我找谁？&rdo;

李济运忙说：&ldo;哪里，我们又不是特务接头，怕什么？&rdo;

李非凡说：&ldo;他们喜欢跟，哪天让他们跟个饱。我好久没去北京了，过段时间想去看看。我带着老婆去，让她也开开眼界。我就放风出去，说到北京上访去。他们会派四五个人跟着。你越是跟着，我越是高兴。最后，他们会负责来回机票和全部食宿，不花他两三万块钱，老子不回来。我过去就这样对付上访的老百姓，现在自己也来享受享受上访者的福利待遇。&rdo;

&ldo;带嫂子出去走走也好。&rdo;李济运找不到别的话说。

李非凡又突然笑起来，双肩一耸一耸，非常得意的样子，说：&ldo;熊雄现在最头痛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我，过去县里的老领导；一个是你的老同学刘差配，他是个癫子！&rdo;

李济运问：&ldo;星明现在怎么样？&rdo;

李非凡说：&ldo;他到处说，要上北京告状。他说，我是癫子呢，老舒和老刘就不是癫子。老舒和老刘是癫子呢，我就不是癫子。二者必居其一，必须要个说法。&rdo;

&ldo;要出事的。&rdo;李济运叹息道。

李非凡看看时间，说：&ldo;我走了。&rdo;

李济运说：&ldo;干脆再坐坐，请你吃晚饭。&rdo;

李非凡说：&ldo;那不行，那不行。老大是快退休的人了，你还年轻，真不能让你受连累。出去吃饭，他们就会看见我俩在一起。吃饭你放心，老大饿不着。我出门只要径直往省政府走，他们就会出面请我吃晚饭。&rdo;

李非凡站起来，鬼里鬼气一笑，轻轻地说：&ldo;田厅长那里我就不去了，怕他骂人。他肯定怪我这人太不争气。&rdo;

李济运送他到电梯口，没有陪他下楼去。电梯门快关上时，李非凡又冲他嘻嘻地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几天以后，他不时会想起李非凡进电梯去的样子。真想象不出此人不久前还是乌柚县人大主任，成天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

二十八

传闻王厅长要升任省人大副主任，继任厅长的将是田副厅长。田副厅长自己不透消息，李济运也不方便打听。回家过年之前，李济运去田副厅长办公室坐了十几分钟。他没话找话，问：&ldo;田厅长回老家过年吗？&rdo;

田副厅长说：&ldo;老人都已过去，我好几年没回乌柚过年了。&rdo;

李济运说：&ldo;我还是要回去，两边都有老人。&rdo;

他原想闲谈几句，看田副厅长是否有要紧话说。可谈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他便告辞了。

年过得冷清，几乎没几个人上门。李济运沉住气不说，舒瑾却早忍不住了：&ldo;怪了，今年！&rdo;偶有来拜年的，舒瑾格外客气。但只要客人一走，舒瑾就会说：&ldo;来的都是几个不中用的人。&rdo;

正月初二，毛云生打电话，说来看看李主任。李济运觉得奇怪，毛云生实在犯不着来拜年。毛云生在乌柚官场说不上得意。朱达云提拔当宣传部长了，毛云生去当政府办主任，却只因他资格太老。他给李济运打过电话，说他当政府办主任谈不上重用，但毕竟比信访局超脱些。信访局没一天好日子过，他实在是不想干了。

毛云生提着一个编织袋，进门就说：&ldo;乡里的东西，腊鱼、腊肉、腊豆腐。&rdo;

李济运笑道：&ldo;毛主任，你客气什么呀？&rdo;

舒瑾倒了茶上来，说：&ldo;毛主任太客气了。你是济运的老兄，拜什么年呀？&rdo;

李济运笑笑，给毛云生递烟，问他在哪里过的年呀？孩子回来了吗？去了乡下没有？都是些客套话。李济运不想说是非，省得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