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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ldo;所谓第三思维系统，就是你在经过图像化的基础上重新编排的系统？&rdo;

&ldo;完全正确。&rdo;博士点头道。

&ldo;可是这何以证明你的假设呢？&rdo;

&ldo;误差问题。&rdo;博士说，&ldo;你是无意间‐‐把握自己的意识核的。所以在使用第二思维系统阶段没有任何问题。但第三线路是我重新编排的，二者之间自然存在误差。而这种误差应该给你造成某种反应。作为我，就是想计测一下你对误差的反应。根据计测结果，应当可以进一步具体推测出封存于你意识底部那个东西的强度、性质及其成因。&rdo;

&ldo;应当？&rdo;

&ldo;是的，是应当。可惜眼下一切都落空了。符号士们和夜鬼沆瀣一气，把我的研究室破坏得面目全非。所有资料都被洗劫一空。那伙浑蛋撤离后我回去看过一次，重要资料一点也没剩下，误差计测已根本无从谈起。就连制成图像的黑匣子也被带走了。&rdo;

&ldo;这点与世界完蛋有什么关系呢？&rdo;

&ldo;准确地说，并非现存的这个世界完蛋，而是世界在人们心中完蛋。&rdo;

&ldo;不明白。&rdo;我说。

&ldo;一句话，那就是你的意识核。是你意识所描绘的世界归于终结。至于你的意识底层何以藏有这种东西我不清楚，反正是世界在你的意识中走到尽头。反过来说，你的意识是在世界尽头中生存的。那一世界里缺少这个现存世界中应有的大部分东西。那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死，没有正确含义上的价值观和自我，而由兽们来控制人的自我。&rdo;

&ldo;兽？&rdo;

&ldo;独角兽。&rdo;博士说，&ldo;那座镇子有独角兽。&rdo;

&ldo;莫非独角兽同你给我的头骨有某种关系？&rdo;

&ldo;那是我复制的，惟妙惟肖吧？依照你的意识图像制作的，费了好大的劲。倒也没什么特殊用意，不过出于对骨相学的兴趣罢了。送给你。&rdo;

&ldo;请停一下，&rdo;我说，&ldo;自己意识深处存在那样一个世界这点我基本明白了。你以更显而易见的形式将其编排出来，作为第三线路植入我的脑中。之后送进暗号，将我的意识注入这条线路，使之模糊起来。至此没有失误吧？&rdo;

&ldo;没有。&rdo;

&ldo;随着模糊作业的完成，第三线路自动关闭，我的意识返回原来的第一线路。&rdo;

&ldo;不对。&rdo;说着，博士咔咔搔了几把脖后，&ldo;若是那样事情自然简单，但并非那样。第三线路不具有自动关闭功能。&rdo;

&ldo;那么说，我的第三线路一直开放着？&rdo;

&ldo;可以这样认为。&rdo;

&ldo;但我现在是按第一线路思考、行动的呀。&rdo;

&ldo;因为第二线路已经封口。用图来表示，结构是这样的。&rdo;博士从衣袋掏出便笺和圆珠笔，画了张图递到我手里。

&ldo;大约是这样。这就是你的通常状态。中继站a建接输入点1，中继站b连接输入点2。但现在是这样的。&rdo;

博士在另一张纸上又画了幅图：（图略）

&ldo;明白吗？中继站b连接第三线路，在这种情况下将中继站a通过自动转换同第一线路相连。这样，你可以用第一线路思考和行动。但这终究是一时性的，而必须尽快将中继站b转换到线路2。这是因为，准确说来第三线路并非属于你自己的。如果听之任之，势必产生误差能，烧毁中继站b，致使永远同第三线路连在一起，以其放电将中继站a拉向点2，进而烧掉那个中继站。我本应该在此之前计测误差能，使之完全复原。&rdo;

&ldo;本应该？&rdo;我问。

&ldo;现在已经无能为力。刚才说过，我的研究室已被那帮浑蛋毁掉，珍贵资料荡然无存。我已无可奈何，十分抱歉。&rdo;

&ldo;如此下去，&rdo;我说，&ldo;我将永远嵌在第三线路之中，无法复归原位了？&rdo;

&ldo;想必是的，想必要在世界尽头中生活。我也觉得于心不忍……&rdo;

&ldo;于心不忍？&rdo;我一阵茫然，&ldo;这可不是光于心不忍就能了结的问题吧？你说于心不忍或许未尝不可，可我到底如何是好？事情本来是你惹起的，不是吗？开哪家的玩笑！还没听说过如此恶毒的勾当！&rdo;

&ldo;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符号士会同夜鬼狼狈为jian。那帮家伙晓得我着手干什么，一心把模糊系统的秘密窃为己有。而且目前&lso;组织&rso;恐怕也已知道此事。对&lso;组织&rso;来说，我们两人是双刃剑。明白么？他们认为我和你搭档瞒着&lso;组织&rso;开始另搞名堂。对吧？并晓得符号士们正对此虎视眈眈。其实符号士们是有意让&lso;组织&rso;知道的。这样&lso;组织&rso;就会为保守机密而设法把我们除掉。不管怎么说，我们已背叛了&lso;组织&rso;。就算模糊方式一时受挫，他们也还是不想放过我们。因为你我二人是第一次模糊计划的关键，一旦我们同时落入符号士之手，必然惹出一场大祸。另一方面这也正是符号士的阴谋所在。如果我们被&lso;组织&rso;斩糙除根，模糊计划也就寿终正寝；假如我们脱险投奔符号士，自然正中其下怀。总之符号士一无所失。&rdo;

&ldo;一塌糊涂。&rdo;我说。闯入我房间胡作非为、割开我肚皮的到底是符号士。他们之所以大动干戈，目的就在于把&ldo;组织&rdo;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果真如此，我正好落入他们设下的圈套。&ldo;那么说，我已经山穷水尽了？符号士和&lso;组织&rso;两面夹击，如此下去，我这一现实存在肯定化为乌有。&rdo;

&ldo;不，你本身不会完蛋，不过进入另一世界罢了。&rdo;

&ldo;半斤八两。&rdo;我说，&ldo;听着，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个人渺小得几乎要用显微镜才看得出。过去就是这样。看毕业相也要花好半天时间方能找到自己。我一无家室，二无朋友，马上乌有也没人受累没人悲伤。这我完全清楚。不过说来你也许奇怪，我已经基本满足于这个世界，原因倒不清楚。或许在我与我自身一分为二又相互争执的凄惨情况下依然自得其乐也未可知，说不明白。反正我还是觉得活在这个世界心里踏实。我是讨厌世上存在的大多数东西。对方想必也讨厌我，但其中也有我中意的，而且中意的就非常中意。这和对方中意不中意我没有关系。我就是这样生存于世的。我哪里也不想去，也不需要死。年纪的增长固然有时令人伤感，但这不光我一个人，任何人年纪都同样越来越大。独角兽和围墙也不稀罕。&rdo;

&ldo;不是围墙，是墙壁。&rdo;博士纠正道。

&ldo;什么都无所谓。围墙也罢墙壁也罢，哪样都不需要。&rdo;我说，&ldo;可以发一点火么？我很少发火，可现在越来越难以克制。&rdo;

&ldo;这种时候，怕也是情有可原。&rdo;老人搔着耳垂说。

&ldo;归根结蒂，责任百分之百在你身上。我毫无责任。策划的是你，实施的是你，把我卷进去的是你。是你在人家脑袋里擅自编织线路，出具假委托书令我做模糊运算，让我背叛&lso;组织&rso;，使我遭受符号士的围追迫害。把我领进莫名其妙的地下，现在又要使我进入世界尽头。如此惨无人道的勾当闻所未闻。你就能对此无动于衷？反正请为我复原好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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