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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2页）

她去隔壁披上黄色运动衫，穿上旧得退色的牛仔裤。我穿上短裤。我们隔着餐桌面对面坐下，吃着面包、香肠、色拉，喝着咖啡。

&ldo;你能马上这样习惯别人家的厨房？&rdo;她问。

&ldo;本质上每家的厨房都大同小异。&rdo;我说，&ldo;做东西吃东西，不存在大的差别。&rdo;

&ldo;一个人生活不厌烦？&rdo;

&ldo;不太清楚，因为从来没这样考虑过。婚姻生活倒是持续了5年，但如今已根本记不起那是一段怎样的日子，好像一直单身生活过来的。&rdo;

&ldo;无意再婚？&rdo;

&ldo;怎么都无所谓。&rdo;我说，&ldo;反正都一回事，就像有出口和入口的狗窗，从哪个口进去都差不多一样。&rdo;

她笑笑，用纸巾擦去嘴角沾的西红柿汤汁：&ldo;把婚后生活比喻成狗窝的人，你是第一个。&rdo;

吃完饭，我把壶里剩的咖啡热了热，各斟一杯。

&ldo;西红柿酱汤非常可口。&rdo;她说。

&ldo;要是有月桂树叶什么的，会做得更好。&rdo;我说，&ldo;煮的东西也差10分钟火候。&rdo;

&ldo;不过已经很好吃了。好久都没吃过这么讲究的早餐。&rdo;她说，&ldo;今天往下怎么安排？&rdo;

我看了看表：8点半。

&ldo;9点离开这里。&rdo;我说，&ldo;找一处公园，两人晒太阳喝啤酒。10点半开车把你送去什么地方，之后就动身。你怎么办？&rdo;

&ldo;回家洗衣服，清扫房间，独自沉浸在交欢的回忆里。不坏吧？&rdo;

&ldo;不坏。&rdo;我说。是不坏。

&ldo;跟你说，我可不是跟任何人都立刻上床的哟！&rdo;她补充似的说。

&ldo;知道。&rdo;

我在冲洗台洗餐具时间里，她一面淋浴一面哼唱。我用几乎不起泡的植物性油脂洗锅刷盘，用抹布擦干摆在餐桌上。然后洗洗手，借用厨房里的牙膏刷了牙，又去浴室问她有没有刮须用具。

&ldo;打开上边右侧的壁柜看看，记得有他以前用过的。&rdo;

壁柜里果然有柠檬香型刮脸膏和漂亮的刮须刀。刮脸膏已少了半盒，盒口沾有已干燥的白沫。所谓死，便是将刮脸膏剩下半盒。

&ldo;有了？&rdo;她问。

&ldo;有了。&rdo;我拿起刮须刀、刮脸膏和一条新毛巾折回厨房，烧水刮须。刮完须，把刀片和刀架冲洗干净。于是我的胡须同死者胡须在洗面盆里混在一起，沉入盆底。

她穿衣服时，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翻阅晨报。出租小汽车司机开车途中心脏病发作，一头扎进高架桥栏杆，死了。乘客是一位32岁的女性和一个4岁女孩，双双身负重伤。某市议会午间吃外购盒饭时因油炸牡蛎变质致使两人身亡。外务大臣对美国的高利率政策表示遗憾。美国银行家会议讨论对南美贷款的利息。秘鲁财政部长指责美国对南美实行经济侵略。西德外长强烈要求纠正对日贸易逆差。利比亚谴责以色列，以色列反唇相讥。还就18岁儿子向父亲行凶一事刊登了大家谈一类文章。报上刊载的，没有一样对我最后几小时有所裨益。女孩身穿驼色棉短裤加茶色开领衫，站在镜前用梳子梳理头发。我系好领带，穿上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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