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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第1页）

她隐约记得元还曾提及，这张海图有些古怪，然而当时他们急着躲避桀离，寻岛闭关，并没深究，也不知他所说的古怪，是不是就指这件事。

&ldo;季姐姐，咱们真要去冕都吗？&rdo;

她正思忖着，身后掌舵的胡小六忽然开口。

幻鲸如今交由胡小六驾驭，这十七年间因偶要外出采买，花眠带着他跑过两趟，驾驭之法已传授给胡小六。胡小六虽然修为不高，但要平稳操控幻鲸，还是可以的。

&ldo;怎么了？可有不妥？&rdo;季遥歌转头走到他身边。

胡小六自打知道她改道前往冕都后，耳朵就耷拉着，闷闷不乐的样子。仔细算来，他跟着他们也有十七年了，谈吐与见地都不一般，对流放之海的局势十分熟悉，全然不似毫无见识只求生存的小妖，像受过良好的教导。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来历与目的，不过那时也寻不到别的人帮忙，他又聪明，便一直留到现在。这十七年里，他没惹过麻烦，亦没动过歪心，除了天性怯弱内向了一些，倒不失为一个得力的助手。若是没有他，他们不可能在流放之海进展得如此顺利。

&ldo;不，没什么。&rdo;胡小六欲言又止，盯着船舵不语。

季遥歌倒是发现了，但凡谈及与他来历有关的事时，他总保持缄默。大部分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往与经历，季遥歌在这方面没有刨根究底的兴趣，也不勉强他，只是抬手揉揉他的耳朵，道：&ldo;小六，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同我说，我们可以另想办法。&rdo;

&ldo;嗯。谢谢季姐姐。&rdo;胡小六头低低的，只耳朵动了动。

‐‐‐‐

幻鲸的速度很快，海面像被这只巨剪剪开的蓝绸，白色浪花向两侧裂开，在鲸尾拖出两道长迹，赤秀岛渐行渐远，转眼间就消失在季遥歌眼帘中。

翅膀扑棱乱拍的&ldo;啪啪&rdo;声在她身后响起，一声清亮的鸟鸣划破天际，伴着三两声幼兽兴奋的吼叫，乱成一锅粥。有人走来，满面不悦：&ldo;我说你不管管你这只猫吗？&rdo;

季遥歌不必转头，也知是虎雕王驮着桀离飞落，小猊早就猫缩在暗处虎视眈眈许久，专等那虎雕王落下再飞扑过去惹人家‐‐这招鸟逗狗的德性，也不知随了谁。

一猊一鸟已经在后面打得火热，季遥歌只随他们去，桀离也不过随口抱怨，见她不答便作罢，问起另一事：&ldo;决定好跟我去冕都？&rdo;

&ldo;嗯。还请桀离大人代为引荐。&rdo;她转头拱手。

桀离挥手嫌弃道：&ldo;行行行，别给老子动不动行礼？烦不烦？就像冕都那些老家伙。&rdo;

&ldo;桀离大人对冕都很熟？&rdo;

&ldo;马马虎虎吧。&rdo;桀离捋捋头上的红发，让长毛炸得更有型些。

&ldo;冕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rdo;她好奇问道。

&ldo;一个……&rdo;桀离眼角微落，目光垂收，收敛了几丝张狂，&ldo;和昊光一样的地方。&rdo;

以人喻城，倒是新奇。季遥歌出关没多久，对冕都与昊光的印象还停留在安海城内听到的只言片语中，仅知那是个极强大的妖兽。

&ldo;那昊光大人又是什么样的人？&rdo;

提及昊光，桀离的眼神更加遥远，似在回忆，良久才回她：&ldo;昊光，是个强大的人。我生平很少服人，他是唯一一个。不过，他也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蠢的一个。&rdo;

&ldo;哦？&rdo;季遥歌更加好奇，能让桀离这样狂放自傲的人折服的，又怎会是蠢钝之辈？

&ldo;人道冕都是这流放之海最强大，却也最弱小的地方，你可知是为什么吗？&rdo;桀离仰头直视海上骄阳，炫目的光芒晃得他眯起眼，&ldo;冕都收容了这流放之海许多孱弱的部族，那些妖兽妖力微弱，在这弱肉强食之地难以生存，几千年下去几近灭族，是昊光开辟了冕都，收留这些孱弱无用的妖兽在城中予以庇护，才令他们生存至今。昊光很强，强到几乎没有对手，有他在，冕都自然也强大，然而收容了这么多弱小的妖兽，你要说这海城弱小，也不为过。&rdo;

说话间他叹口气：&ldo;一个妖兽，生死厮杀挣扎出来，却妄想要庇护天下群妖，建无争之城，你说他是不是傻？如果他能像旦戈那般，留强去弱，这流放之海早就是他囊中之物了，又何必苦苦撑着这冕都。&rdo;

一个人，再强大也有限，若只为己自可独善其身，然而有了要庇护之人，便有了弱点，再不能肆意而为，实力也要大打折扣。

流放之海的妖兽，弱者感念他，强者取笑他，可不论外界如何评断，他仍旧在坚持。

&ldo;强者自有强者追寻的道，生死寿元已不是桎梏，只有弱者才固执地追逐生命长短，囿于实力强弱的差别间。他不傻，只是已经走到其他人无法企及的地方，以天下为道。心境之大，非一般妖兽可及。&rdo;季遥歌淡道。从这点来看，她还只是追逐自身实力的弱者而已。

&ldo;你的意思，他聪明强大，我蠢我弱？&rdo;桀离怒而瞪她，却只得她一笑，那气就像干瘪的球，泄个精光，&ldo;听你这口吻，倒和昊光那厮如出一辙，若是你们遇上，兴许能聊上几句。&rdo;

&ldo;那是我的荣幸。&rdo;季遥歌笑道，&ldo;桀离大人又是怎么认识昊光大人的，你们看起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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