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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长公主冷笑道：&ldo;幸好你悬崖勒马，及时打住。否则，如此愚蠢，我怕是不能助你登上后位了。&rdo;

&ldo;我、我还有机会成、成为皇后?&rdo;虽然害怕，但听到这个，方宛的眼睛还是亮了起来。

长公主将她的期冀全部收入眼中，一笑道：&ldo;当然。&rdo;

&ldo;侄女必定一切都听殿下安排!&rdo;方宛千恩万谢。适逢侍女来报，荟蔚郡主找方宛，方宛便跟着出去了。

长公主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森冷：&ldo;不仅愚蠢，还贪婪，迟早坏我大事。&rdo;停一停，却又叹，&ldo;荟蔚却离不开她，罢了，看在荟蔚和清池的面子上……&rdo;

提及方清池，长公主再次伸出手，抚摸那把剑：&ldo;快回来了吧?也该回来了啊……二十一年了……&rdo;

浮生如梦。

第72章卷甲而趋（1）

&ldo;水密隔舱，当世最伟大的创造!&rdo;密室中，公输蛙举起双手大声感慨道，&ldo;没有之一!&rdo;

谢长晏问：&ldo;是你想的?&rdo;

&ldo;是木间离提出了构思，而我将之完善并最终实现!&rdo;

谢长晏看着密室中的战舰模型，它有五尺长，三尺高，共计十四道隔舱板，分为十五个舱，隔舱板下方近龙骨处各有两个过水眼。板与板中间的缝隙中不知装了何物，属于首见。

&ldo;这是什么?怎不是桐油灰加麻绳艌密?&rdo;一般为了确保水密，当世船只多用此法。

公输蛙得意一笑：&ldo;桐油气味臭，麻绳性能差。我将之改成了鱼油调厚绢，更胜一筹!&rdo;

这……怕是成本也更胜许多吧?不过，看到这样的创新，谢长晏还是由衷佩服的。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船身，指着女墙上的孔道：&ldo;这里就是射火箭之处吗?&rdo;

&ldo;嗯。&rdo;谈到这个，公输蛙就收敛了笑容，正色道，&ldo;我集车船、海鳅、十棹等舰之大成，造就此船。长八丈三尺，宽一丈八尺，底厚一尺，用桨四十支，可载甲士二百人，江河湖海均可用。最重要的是这里‐‐&rdo;

他将后半截的两舷侧帮板打开，腹内竟是空的，还藏着一只小舟!

&ldo;这是?&rdo;

&ldo;虽然我认为此舰一出，不可能输，但为了以防万一，做成了子母舟。母船沉后，可驾子舟逃生。&rdo;公输蛙说到这里皱了皱眉道，&ldo;不过老燕子很不喜欢这个设计，觉得动摇军心。所以正式建造时，想必会删去。&rdo;

谢长晏点头道：&ldo;确实，若将领们全想着战机不妙就乘小舟逃跑，底下的士兵可怎么办?&rdo;

&ldo;哼，战争这种东西一方输即可止，还不如输得快点，少点伤亡。&rdo;

&ldo;唉?老师你到底是哪国的?&rdo;

&ldo;真不知你跟老燕子是怎么想的，对于发动战争竟如此积极。你可知战事一起，流血千里，多少人要颠沛流离?&rdo;

谢长晏沉默。她有无数条理由可以义正词严地申辩为何要攻程，然而，在面对公输蛙的眼睛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公输蛙跟木间离一样，想的从来不是国，不是民，而是人。对于这类看得见千年后的未来的人而言，一时的纷争利益都是笑话。

所以他会做子舟，为了救人，留下一线生机。

陛下考虑的却是赢，最大可能地赢。

公输蛙肯定是对的，但陛下也没有错。因为，芸芸众生，能看见未来的就那么几个，绝大多数人，都只能活在当下。

在当下，程寇即是罪!

谢长晏咬唇，长时间沉默。

公输蛙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忽道：&ldo;长晏，求鲁馆毁过三次。&rdo;

什么?上次坍塌不是首遇?

&ldo;每次，我都想着，算了，以后就喝喝酒种种花，不捣鼓这些了，累。可每次烂醉醒来后，又心有不甘，问自己‐‐因何而生?因何而活?因何而要活得久?然后，我就走，走得远远的。&rdo;公输蛙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慢，&ldo;你这两年也在外游历，但所见所闻，仍在人间。而我去的那些地方，很远很远，远得都看不见其他人。有整个玉京城那么大的蓝色冰洞;有冰川上绵延而下的血红色瀑布;有在盛夏季频繁打雷的紫色天空;有喷薄不息全是烈焰熔浆的火山;还有古木参天一望无际的远古森林……若有机会，你也要去看一看。看过之后，就知道人类何其渺小，而生存，何其艰难。&rdo;

&ldo;求鲁馆的存在，我们所做的一切事，都只是为了让人，可以走得更远、活得更久。

&ldo;所以，长晏，这句话我跟老燕子说过，现在也对你说‐‐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很可怕。而当你一念即可定人生死时，别急，想一想求鲁馆的三次灭亡，想一想求鲁馆的三次重建，再做决定。&rdo;

谢长晏在此后的岁月里，时常会想起公输蛙的这些话。

然后就会想，她是多么幸运。先有谢怀庸的公正和郑氏的温柔为她垫下纯正的基础;后有彰华的慷慨引导，令她格物致知;再遇到悲天悯人的公输蛙，在她走上悬崖时，总有那么一根线，能及时拉住她。

她这一生，确实遇到了很多很多人。

很多很多……改变了她的命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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