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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林又鹤道：&ldo;阿卿，当务之急，你先回桐州去。一则此地危险，二则你离开久了倘被发现，恐引事端。如今既有大绥的势力出现，更是耽搁不得，此间种种，留由我与怀安料理即可。&rdo;

林又卿望向他和俞怀安，心里知道林又鹤说得在情在理，却总归是万般不愿。上一次离别，让她险些失去了亲人和挚爱。她经不起了，真的不愿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恐惧和不安了！

可她早已不是任性妄为的闺阁少女，她知道，一旦生变，琛儿便是首当其冲！她产后三月便与稚子分别，又岂会不思念、不担忧？

西羌的风萧瑟刺骨，卷起漫漫黄沙，迷了林又卿的眼。她勉强撑出一个笑来：&ldo;我明白，我本就想对你们说，今晚我便离开，桐州带出来的人会稍后分批回去。&rdo;

俞怀安知她不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沉声道：&ldo;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情，我都记得，决不食言。&rdo;

林又卿从袖口取出那枚同心结‐‐她已经仔仔细细清洗过。她认真地将同心结系在了俞怀安的腰带上，恰如数月前，宁合别苑里的那一幕。

&ldo;不要让我等太久。&rdo;她摩挲着同心结下坠着的流苏，语气直如江南的三月烟雨般，牵连不断，温柔里含着淡淡愁意。

&ldo;好。&rdo;俞怀安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是淡淡的一个好字。阿卿，功成之日，我便带着你和孩子，去一个小桥流水、风景旖旎的地方定居，再也不会有战争，不会有算计，不会有离别。

马车载着林又卿绝尘而去，俞怀安望着眼前的一片空寂，怔怔出神。林又鹤走到他身边，面上含笑，嗓音却全无笑意：&ldo;我们，如何回去？&rdo;

俞怀安唇角勾出一个冰冷的弧度：&ldo;自然是要轰轰烈烈回去。&rdo;

俞、林二将还活着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天下，民间纷纷议论，称他们是在西羌受了袭击，才会消失这样久。他们带着活着出来的另几个士兵，长驱直入大绥设于西域的节度府，大马金刀一坐，便命人去喊节度使，要即刻上书皇帝，准许他们讨伐西羌，以挽回大绥丢失的颜面。

可怜这节度使在门fèng里头悄悄看着，被他们的狂妄样子吓得不轻，又惊又惧，当即便称病不出。俞怀安只冷笑一声，即不逼迫，也不说回军营，却坦然领着众人在节度府中便住下了，全然不着急的样子。

林又鹤瞥了一眼那明显有个黑影的门fèng，笑嘻嘻地上前道：&ldo;你莫慌张，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去，多拿几坛好酒来，再上肉，让我们几个好好松快松快。&rdo;

节度使不料传言里斯斯文文的世家公子竟这么一副地痞流氓的无耻样子，哪敢真上书请战，只一叠声吩咐人去准备酒菜，盼着他们吃饱喝足了早些离开。

消息传到大绥军中，自是一片欢腾，叶翰大喜，本欲即刻命人去节度府接回他们，微一思量，决定先不动作。西羌王亦听说了传言，颤巍巍地写下一封请罪书，求他们原谅自己&ldo;管束国家不严，导致强盗横行、惊扰了大绥将军&rdo;的罪行。

请罪书递进俞怀安手里的时候，节度府里众人正饮酒作乐，他淡淡扫了一眼，嗤之以鼻，当即将那材质上乘的丝帛用来擦了擦手，无视信使扭曲的神情，斟了杯酒问：&ldo;天寒路远，来使辛苦，不如饮杯酒，暖暖身子？&rdo;

信使赔笑着，腰弯得更低：&ldo;不敢，不敢。王上得知二位将军遇险一事，惭愧不已，特命在下来向将军请罪，望将军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王上在王宫设宴，随时恭候将军。&rdo;

俞怀安付之一笑，淡淡地送了客。

信使离开后，俞怀安摒退众人，独与林又鹤对坐。

林又鹤冷然道：&ldo;西羌对大绥发兵之时何其嚣张？这态度前倨后恭，也未免相差太远了些。&rdo;

&ldo;西羌王族之内必有古怪，如今的西羌王和对大绥发兵的那个西羌王，简直判若两人。&rdo;俞怀安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似笑非笑，&ldo;他既相邀，我们岂能不应约？&rdo;

三日后，大绥将军俞怀安、林又鹤受邀入西羌王宫。俞怀安双手负在身后，林又鹤握着一把折扇，二人有说有笑地缓步而行，不知正谈论着什么。周围是一群西羌王派来迎接他们的侍从，几个躬身在前方引路，几个在边上赔笑，还不时介绍几句周围的建筑。

俞怀安与林又鹤举止倨傲，分毫不搭理周遭诸人的奉承，身后几个士兵也清一色的漠然之色。一众侍从冷汗涔涔，暗暗思衬大绥这帮将士未免太难伺候了些，面上却是愈加殷勤。

此时，叶翰已接到了皇帝第二道催大军回朝的旨意，他将折子攥在手里，皱起眉，想着俞怀安那边不知是何情况，于是沉默地决定仍然将圣旨留中不发。

☆、司徒

西羌王宫。

俞怀安和林又鹤在座上饮酒，时不时瞟一眼对面的西羌大王子，然后继续顾自谈笑。

&ldo;怀安，你尝尝这羊肉，味道甚好啊甚好。&rdo;林又鹤摇头晃脑，夸张地道。

&ldo;一般。我觉得，还是我们前几日在地宫里吃的野兔更鲜些。&rdo;俞怀安淡淡地评价。

年岁已不轻的西羌王坐于首席，笑得有些尴尬：&ldo;二位将军，前日你们遭遇袭击，本王实是万分愧疚。不想西羌竟有此等凶悍的盗匪，本王一定将他们绳之以法，到时听凭二位处置。&rdo;

&ldo;西羌王客气了，我们既已活着回来，其实并不愿计较太多。只是三千弟兄在丹山丧命，却必得有个交代。可惜当日我们连盗匪的面目都未见到，恐怕抓捕起来也着实困难。&rdo;俞怀安顿一顿，接着道，&ldo;说来，西羌的能人异士倒真不少，竟能驱策虫蚁，杀人于无形，在下佩服。&rdo;

西羌王愈发讪讪，不知如何接话。那大王子却说：&ldo;将军有所不知，这样的人在西羌叫作操虫师。能力高的操虫师十分难得，但我二弟手下便有几位，将军若有兴趣，我让二弟带来供二位一观。&rdo;大王子似是看不见西羌王频频对他使的眼色，也听不见西羌王那一声声咳嗽，顾自说着。

俞怀安和林又鹤对视一眼，心下俱是一凛。西羌大王子这么说有何意？是他想嫁祸二王子，还是确有其事？

西羌王忙道：&ldo;犬子不懂事胡言乱语，二位莫放在心上。这样的能人，本王也还未见过，但本王必定派人全力搜寻，早日将袭击大绥军队的盗匪捉拿在案。&rdo;

林又鹤笑得客气而疏离：&ldo;方才大王子这么一说，在下才想起问一问。早听闻西羌王族有两位王子，怎么今日不见二王子呢？可是不愿与我们相见？&rdo;

&ldo;岂敢岂敢，犬子这几日感染风寒，不宜见客，恐过了病气，还望将军见谅，见谅。&rdo;西羌王赔着笑。

离开西羌王宫后，俞怀安冷笑不已：&ldo;我现在算是确定了，当日对大绥发兵的西羌王，绝不是今日的西羌王！这畏畏缩缩的老头子，哪有那样的胆色！那二王子也必有问题，才病得这么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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