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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他一直数，一直数，或许是内心也觉得惶恐，他越数越慢。

87，88，……

快要数到九十了，他落寞地想，或许，没人会来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卧室的门砰得一声被人用力推开。

忽然之间，他感到被子被猛地掀了起来，伴随着一股冷冽香水味，他已经被抱在了熟悉的怀里。

苏言抱着他。

抱得是那样的紧，抱得他胸口都疼了起来，就像是想要把他生生按进自己的胸膛里。

&ldo;对不起。&rdo;苏言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听起来几乎是支离破碎的，他一遍遍地亲着夏庭晚的耳朵道歉：&ldo;对不起，我的宝贝。对不起，我伤到你了，我知道，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你是这世界上我最珍视的宝贝，没人能和你相比。&rdo;

&ldo;我太痛苦了，庭庭，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和你离婚之后‐‐那种痛苦，那种痛苦快要把我撕碎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会有这么极致的痛苦。我不知道怎么捱过去，每一天都像是行尸走肉，我吃不下、也喝不下，我太绝望了，我不能再拥有你了，可是我自己也快活不下去了。我只是想挣扎一下，温子辰说他可以陪着我，都会过去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只是想听到那句话，&lso;都会过去的&rso;，我只是想度过去。&rdo;

‐‐

夏庭晚反手抱住了苏言。

苏言搂着他，又低声重复了一遍：&ldo;请你原谅我。&rdo;

他无法回答，却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出了声，鼻涕眼泪都一起流下来，干脆就擦在苏言的衬衫上。

苏言把狼狈的小兽一样的他压在身子底下，双手捧起他的脸蛋，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夏庭晚睁大眼睛抬头看着苏言。

点在额头轻柔的亲吻，让他忽然感觉自己很小。

仿佛在这个男人深沉的眼里，他仍还只是个小男孩。

或许，他永远都是。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那一夜雨下个不停，苏言第一次没回书房的联通卧室，而是和他睡在了一起。

夏庭晚窝在苏言的怀里，他把之前垫着右脚的抱枕给踹到了床下，然后像以前一样把腿搭在苏言的身上。

苏言摩挲着他的背脊，慢慢地说：&ldo;庭庭，你知道&lso;猫老食子&rso;的故事吗?&rdo;

夏庭晚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

&ldo;是说，猫年纪大了再生小猫时，会在分娩之后把小猫吃掉。&rdo;

苏言抚摸着夏庭晚的发丝，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可是却好像又投在了很遥远的地方：&ldo;这是小时候妈妈告诉我的。其实我至今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妈说‐‐猫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老了之后，自知没有办法再照顾小猫，所以干脆就吃掉小猫。就像母猫的巢穴如果被打扰，如果她不能转移或者保护幼崽时，也会选择吃掉小猫。我妈告诉我，这是老猫对小猫徒劳的保护，爱太浓烈，受挫时便想要毁灭。&rdo;

苏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沉默了许久之后轻声说：&ldo;我妈抑郁症住院之前，曾经想要带着我一起自杀。&rdo;

夏庭晚猛地抬起头。

夜色中，苏言的神情很平静。

&ldo;那也是一个雨夜，就像今晚一样。我妈穿着真丝的白睡衣，她那时候每天吃药，很瘦很瘦，已经没有以前美丽了。她牵着我的手往阁楼上走，我现在还记得，她的手好凉。她一直牵着我站到阳台边，然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她跟我说‐‐爸爸变坏了，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了。所以她要带我去很美好的地方，没有痛苦的地方。那夜的雨很大很大，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我们的脸上，我实在是吓坏了，所以到了快要发生的那一刻，我用尽全力推开了她，然后跑下楼找到了我爸。我爸大发雷霆，很快的，我妈就被送进医院了，再也没有回家。&rdo;

&ldo;有一段时间我都失魂落魄，我的妈妈想要带着我死，这件事让我感到恐惧，可是我仍然很想她，真的，我很想她。&rdo;

夏庭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颤抖着看着苏言。

&ldo;庭庭，你说，&rdo;

苏言忽然低头，轻轻地问：&ldo;我妈她爱我吗?哪怕……她做了那件事。&rdo;

夏庭晚忍不住用力点了点头：&ldo;她爱的。她一定是爱你的。&rdo;

苏言垂下眼帘，他脸上泛起浅浅的笑意，像个小孩一样腼腆，又带着一点欣慰：&ldo;我想也是吧。&rdo;

&ldo;后来我总想到猫老食子的故事。我妈那几年身体不好，精神状态更差，她一直在吃药，可还是时常歇斯底里，每一天，她都在艰难度日。我刚会走路时，我妈说希望整个世界都能善待我，可是那样状态的她却再也不能守护我了，她一定很痛苦吧，所以‐‐想要带着我一起走。其实她只是怕我过得不快乐，对吧?&rdo;

&ldo;是的。&rdo;

夏庭晚忍不住哽咽了一声，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拥抱着苏言，小声说：&ldo;她病了，所以她以为那样是在保护你，就像老猫一样‐‐徒劳的保护。可是那并不影响她心底对你的爱意，因为爱你，所以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哪怕直到幽冥。就像咱们一起看的《奇谈》一样。苏言，你妈妈是爱你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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