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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第1页）

只听&ldo;噗通&rdo;一声，晏如灯知道他被推进了水里。想挣扎，却又无力下沉。他知道，他快死了。听说人在死前的一刻，一生中所经历的一切会在眼前回放。晏如灯到了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是真的。

他看到幼年时，他与宴如镜练剑喂招。宴如镜心思浮躁，那一招&ldo;燕雁代飞&rdo;总差了几分火候。见到宴如镜这一剑刺来，他本能地要使一招&ldo;燕语莺呼&rdo;取他手腕。只是手中长剑方才递出，瞬间便想起昨天父亲呵斥大哥练剑急躁不如二弟的场景。这一瞬间，晏如灯手臂一僵，这一剑就再也递不出去。见到宴如镜的长剑刺到，他干脆弃剑抱头就地一滚，大声呼喊：&ldo;不打了!不打了!&rdo;

然而，即便宴如镜赢了今天的比试，父亲却也不曾如昨天夸赞自己一般夸赞大哥。父亲反而把自己叫到身前，叹着气温和地抚了抚他的脑袋。而大哥也只忿忿地看着他，半点都不高兴。

接着，他又看到了已仙逝的方盟主，百般鼓励苦口婆心，终是说服他接下了武林盟主令。中原武林后继有人，方擎与空真皆含笑抚须。可跟随空真方丈身侧的空信禅师却垂下眼，不露声色。

方执见晏如灯拿了令牌告辞离去，不禁追了出来，忍无可忍地嘲讽道：&ldo;宴二公子好大的架子!&rdo;

晏如灯低头轻抚手中令牌，低声道：&ldo;我才德浅薄，如何能担此重任?只是方盟主说的是，空真方丈年纪老迈，我实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与人生死相搏。这次回去必得闭关练武，只愿两年后应付了拜月教香教主，再退位让贤。&rdo;

方执闻言一怔，隔了一会方向他抱拳一礼，正色道：&ldo;宴盟主，中原武林生死荣辱系于阁下一身。宴盟主千万保重!&rdo;

晏如灯闻言，亦端端正正地回了一礼，一字字地道：&ldo;如灯必竭尽所能，不负方盟主信重!&rdo;

人淡如菊的方执难得露出笑靥，惊器门中的桃花却年年都是一般艳致。

桑菩出身武林世家，却被爱女如命的桑停养地似个大家闺秀。见到桑菩带着侍女摘采桃花酿酒做菜，那在桃林中缓缓移动的风姿妙曼如梦，便是粗豪如石长安也忍不住大笑起来。&ldo;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rdo;

桑菩循声回望，见到石长安、晏如灯、沈浮生联袂而来，她登即含笑迎上前来，扬声唤道：&ldo;大哥、二哥!&rdo;

&ldo;哎!&rdo;石长安爽脆地应了一声，大步上前。尾随在后的晏如灯却下意识地放缓脚步，让三弟沈浮生先行。

&ldo;浮生……&rdo;

&ldo;桑桑!&rdo;

见到小两口并排而立，石长安只不住地笑。&ldo;到底什么时候能喝你们俩的喜酒?大哥年年等月月等日日等，都快等得不耐烦了!&rdo;

&ldo;我听桑桑的。&rdo;沈浮生笑着回道。可不知为何，这笑让晏如灯觉得有点冷。

桑菩却不说话，她只略带忧伤地睨了晏如灯一眼，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是我错了吗?明明我步步退让，可所有人都不高兴。

是我错了吗?

我错了吗?

错了吗?

晏如灯无法回答自己，他仍然在往下沉，一路下沉。可他已不想再挣扎，只睁着眼怔怔地望着那黑沉的海水将自己淹没。

然而，下一刻，一个鲜红的人影忽然游了过来，一把将他抓住。

&ldo;轻舟……&rdo;晏如灯扶住对方的手臂，低喊了一声。

元轻舟没有应声，只是望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诡异而狠毒，让他头皮发麻!晏如灯这才发觉，原来并非是元轻舟穿了一身红衣来救他，而是元轻舟满身是血!他的身上，沾满了无数中原武林人士的血!

&ldo;你是谁?你究竟是谁?!&rdo;晏如灯激烈地挣扎起来。&ldo;元不渡……你就是元不渡，是不是?……是不是……&rdo;

&ldo;元!不!渡!&rdo;晏如灯一声嘶吼，猛然撑坐起身。他急喘了几口气，四下一望方才发觉自己原来身处一架马车的车厢内。他又伸指一探自己的脉息，脉象平和内息绵长，病根虽仍未能去除却已无性命之忧，就连他身上的大小外伤都已好好包扎。显然，这全是元轻舟的功劳。

&ldo;轻舟?&rdo;晏如灯轻唤着元轻舟的名字自车厢内探出头来。只见外面冷月高悬，马车安静地停在瓮城的巷道内，除了夜风吹拂的声响，四下空无一人。

&ldo;轻舟?&rdo;晏如灯又唤了一声，自行跳下了马车。他毕竟内力深厚，闭上双目侧耳细听了一会，便听到瓮城的另一头隐约有细微的人声传来。晏如灯急忙扶着墙循声赶了过去。

瓮城的另一头，一身蓝衣的元不渡正与一名正当妙龄的缁衣女尼相对而立。那缁衣女尼手持念珠，缓声发问：&ldo;元公子选好了?确定要在此地与我决一死战?&rdo;

&ldo;听闻惊器门暗器之技天下无双，这瓮城巷宽不过三尺，两边皆是高墙。在这里与我一战，对桑姑娘应该最为有利。&rdo;元不渡漫不经心地回道。

&ldo;阿弥陀佛!贫尼尘缘已了，法号净慧。桑姑娘之说，施主勿须再提。&rdo;却原来，这与元不渡狭路相逢的缁衣女尼正是沈浮生的前未婚妻、晏如灯心心念念的桑菩。如今的她虽已舍了美妆华服、弃了三千青丝，可当她立在这盈盈冷月下手持念珠口诵佛号，那温柔端庄的模样恰如菩萨低眉，悲悯众生。&ldo;中原武林，一向光明磊落。元公子的同伴既已身受重伤，贫尼自不可趁人之危，元公子不必介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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