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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晋在褐山书院很快立稳了脚跟,与一众燕陵王侯贵胄子弟打成一片。
齐钰是当朝御史大夫齐玦之子,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一向心直口快为人仗义,很快与楚晋混了个脸熟。
他一开始只是被这旧秦世子的容貌吸引,交谈之时,又惊奇地发现对方亦是与自己一样的风流子弟,甚是对自己胃口,于是自告奋勇,要带楚晋在书院转上一圈,美其名曰熟悉环境。
世子欣然应允。
二人闲庭信步,自书院正门起,绕回廊慢行。
齐钰道:“世子,此前可曾听说过褐山书院?”
“自然听过。”
楚晋笑道,“齐公子不必拘礼,我如今是旧秦使臣的身份,你我又是同窗,兄弟相称即可。”
齐钰一听,正合我意,当即去了繁文缛节,一拍手:“好嘞!那我今后就叫你楚兄。楚兄之前在旧秦,可否去过鹤隐书院?比之此地如何?”
楚晋想了一想:“比之不如。褐山书院毕竟是天下书院第一。”
“这地儿万般皆好,只是太偏。”
齐钰边摇头边叹气,“想当年我爹把我送到这儿,可是用鞭子赶过来的。湘京那么好,谁不想留下?偏跑来这山野里读书。”
他走了几步,可惜道:“楚兄,你也真是想不开,放着偌大一个湘京城不住,跑来这儿念书。”
楚晋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送到这儿来,无非是燕陵君主萧琢怕湘京城里有旧秦的内应,留他在都城,等于将自家底细暴露于他眼前。
他漫不经心地一笑,半开玩笑道:“那齐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齐钰摊手:“没辙,进来了你就别想出去,除非被饬令退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晋一顿,随即意味深长道:“哦……”
一旁齐钰仍在慷慨激昂:“真是有来无回!偏偏我爹死心眼,说什么燕陵名家子弟非去褐山书院不可!要我说,随便找个地儿把书念了就得了,反正在哪我都懒得学。”
“齐兄,我此前听闻褐山书院只收权贵名门子弟,”楚晋道,“这是真的吗?”
“是,也不是。”
齐钰卖了个关子,“褐山书院对外确实只收名门,但也会破例,对于难得的可塑之才,哪怕出身贫寒,也是来者不拒。比如燕陵当今的郎中令,还有大儒穆凭栏,都是这类人。不过他们终究还是少数。”
他拍了拍胸膛,得意道:“我齐钰,最喜欢广交朋友,这书院里随便拎出来个人,我都摸得门儿清。楚兄你有想认识的,尽管问我!”
楚晋笑道:“不急,慢慢来。”
二人说笑间,已然走到轩室门前。齐钰推门领他进去转了一圈,介绍道:“这是轩室,你今后的居所。画圣周羲和曾经就住在这里,‘轩’字也是他起的,取自‘轩轩青田鹤’。”
楚晋看了眼来路:“这里离正门倒算近。”
“是极。楚兄,你这可是个好位置,离学堂也不远,真是令我眼红。”
齐钰站在院前,指着书院正庭那棵参天银杏,“从轩室窗边就能看见这棵老祖宗,尤其入秋以后,满地落黄,才是盛景。”
楚晋问:“树后那间屋子是何处?”
“那就是学堂,名为渡己堂。”
齐钰解释道,“先生教书授业,便是在那里。”
二人绕过轩室,又依次路过几间住所,一一拜访下来。走到一处僻静高崖,遥遥便见一树梨花如繁雪,落一地乱琼碎玉。崖后是一挂白瀑,如若悬河,水帘般将晴雪崖与褐山山体隔开。泻雾倾烟,漱石如玉碎斩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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