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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监视（第1页）

墨媱手中的桐木琴在她如葱般的手指下如潺潺流水一般流淌出空旷绝美的音色，七弦一发，寂静的房间里便回荡起充满历史沧桑感的琴声。她轻启朱唇，和着琴音婉转地唱起了歌，正是方才苏青青花签上的那首《雨霖铃》。没想到墨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它谱成了曲，苏青青听着曲，不免为墨媱过硬的音乐水平感到佩服——或许，这正是纯粹的艺术家吧。

墨媱手下的桐木琴便是现代所认知的古琴，又称瑶琴、玉琴、七弦琴，距苏青青生活的年代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是中国古代地位最崇高的乐器，有艺术性的哲学之称，是琴棋书画四艺之首。古琴本身充满着传奇色彩，最初的古琴只有五根琴弦，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周文王为了悼念死去的儿子伯邑考，在五弦琴上增加了一根弦，后来伐纣时为了增加大周军队的士气，又增加了一根，至此成为了七弦琴。古琴长三尺六寸五分，代表着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弧形的琴面代表着天，平坦的琴底象征着地，又为天圆地方之说。

现代博物馆保存的历代古琴中，有一名琴，唤做九霄环佩，是存世不多的唐代古琴。这把古琴音色温劲松透，音质纯粹，历任的主人里甚至有黄庭坚和苏轼，法国总统马克龙访华时，上面还请出了国家级的演奏家用九霄环佩抚奏《高山》《流水》以示欢迎，苏青青听过九霄环佩的琴声之后，便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充满历史感的声音。

不过，相比于电脑播放器里播放的乐声，此刻的身在水月间的苏青青觉得墨媱弹奏的音乐更加动人，或许是身临其境的原因，亲身体验比隔着屏幕观看更加具有吸引力。

苏青青坐正了身子，瞟了瞟室内的人。海选诗会通过的一共有六人，除却她和肖慕言二人，还有四人。

这四人分别是肖慕言左侧的窦公子以及他的好友，还有自己身侧的华服老者和一位精瘦的中年文人。窦公子和友人一边品茶一边听琴，怡然自得，眼中满是对墨媱的欣赏，甚至还冒着小星星，和自己说过话的老者正闭着眼认真听着琴乐，枯槁如同树皮般的手在大腿上有节奏的拍着，似乎沉浸在音乐中，唯独老者右侧的黑色华服青年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向墨媱的方向，只是端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这个房间发生的事与他毫不相关一般。

真是个怪人……明明是自己主动拿了花签进来听琴的，怎的好像一点热情都没有？

苏青青一边听琴，饮了口茶，又拿起桌上的糕点咬了一口。对面正襟危坐的肖慕言好似无心听琴，目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苏青青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疼芸香阁的卫妈妈，卫妈妈花了这么大的功夫给每月一次的海选诗会造势，就是为了让墨媱的身价多涨涨好多赚点钱，没想到这个月的海选诗会里的六人有三个都不是为了墨媱来的，卫妈妈要是知道了可得懊恼死了。

一曲毕，众人纷纷鼓掌，那位冷着脸的黑衣华服青年也跟着象征性地鼓了两声掌，接着放下手，又呆坐了起来。

窦燕清大喝一声：“好！”然后激动地直起身，对着墨媱的方向大赞道：“墨媱姑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将魁首姑娘的《雨霖铃》改编成曲，不愧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琴师！墨媱真是一曲动天下啊！”

墨媱轻笑，道：“窦公子莫要夸小女子了，小女子虽将《雨霖铃》谱成了曲子，但是总觉得方才有哪里不对，莫老，您觉得呢？”

墨媱唤的莫老就是苏青青身边的那位华服老者，老者抚着胡须，笑道：“墨媱姑娘乃是山源最厉害的琴师，老朽虽爱音律，但是论水平还是远不及墨媱姑娘的。”他眯了眯眼睛，好像在回想方才的音调：“不过，方才墨媱姑娘唱到‘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时候，那声商音倒显得没有这么孤寂了，不如改做角音，这晓风残月的孤寂感更甚。”

墨媱的手在琴上滑动，轻轻弹了几个音阶，蓦的，她忽然笑了起来，道：“不愧是莫老，这句果然平缓多了。今日除了新曲，小女子还给各位准备了歌舞助兴，各位公子、小姐可以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观赏。”

她起身，对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侍女拍了拍手，一队身着粉色纱衣的年轻舞姬鱼贯走进水月间，水月间侧室早已等候多时的弦乐也响了起来，一时间水月间里雅乐奏响，衣袂飘飘，好不快活。

门边，送菜送酒的侍女捧着托盘低着头，排着队从侧门走进来，将早已准备好的酒菜吃食摆了上来，墨媱从屏风后面走出，迈着步子走到了苏青青和莫老中间跪坐下来，伸手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酒壶，往莫老的铜爵中倒酒：“这是小女子亲手酿制的桂花酒，酒气香甜但不醉人，莫老，您尝尝。”

莫老颔首，端起铜爵品尝桂花酒。

墨媱侧过身，转而给苏青青倒酒。苏青青正想和她说什么，墨媱的目光快速地从周围的侍女身上略过，然后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苏青青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周围捧着香炉的侍女，侍女头低低的，但是眼睛却在看墨媱这边，不知为何，苏青青的后背忽然一凉。

这些侍女……是在监视墨媱。

墨媱甜甜一笑，给苏青青斟酒。酒液如流动的琥珀，汩汩流入青铜爵，墨媱轻声道：“这位姑娘是第一次来芸香阁吧？”

“呃……是的，头一次来。”苏青青点点头，捧着酒杯，心里暗道：别倒了别倒了！

她酒量是真不行啊，以前自己肝不好，不经常喝酒，这桂花酒还不知道是几度的呢，万一喝醉了，一会坏事了怎么办？墨媱在芸香阁给自己的那个眼神，的确是有求于她的眼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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