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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夜会昭阳宫（第1页）

“卑职虽为大夫，却也被玲珑姑娘此番见识所折服。实则医学之事，最为奥妙无穷。我们看似学识渊博，其实越是所知甚多，越会感觉自己所缺更多。卑职虽是第一次听闻玲珑姑娘此种解释，却深感它理据充分，且深合医理。故此，卑职对此保留八成信。”

“如此说来，袁美人的孩子，其实只是个意外。”皇后终于有点明白过来。

莫瑶却又补充：“但是袁美人的中毒却绝不是个意外。”

见永宁皇后是要追究此事的样子，玲珑终于再也忍不住，拼着被处罚的危险，走到永宁皇后跟前跪下，充满悔意地说：“皇后娘娘，玲珑有一事相告，能否请皇后娘娘与昭仪娘娘移步聆听？”

两人对望了一下，皇后略略点了点头。春露将三人带到大殿另一边的殿室，玲珑将大林寺菩提树下的那一场偷听，原原本本地讲给了皇后和昭仪。

淳昭仪顿足：“玲珑啊玲珑，你忒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跟我说。”

玲珑悔恨交加，流泪道：“娘娘是否还记得当年我们福熙宫小厨房被抄检一事？亦是有人偷听，可那偷听，却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奴婢是被吓怕了，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怕说错了话，连累了娘娘。却没想到是害了袁美人。”

“便是如此，你也不该瞒着我。难道我们不能一起商议？不能禀报皇后娘娘一辨真伪？”莫瑶的责怪之意，字字句句地戳着玲珑。

见玲珑哭得梨花带雨，皇后有些失神，她怎忍心见她哭啊。这个玲珑，又分明不是玲珑，而是“她”，在掉着悲伤的眼泪。

“唉，昭仪，算了。便是告诉了我们，我们也不一定能辨得清真假，无非可以多防着些。再说袁美人生的那孩子……说实话，还不如现在这样，没活下来的好。”皇后一脑门子官司，心疼着玲珑，又要怜悯着袁青，“这事从头到尾，最受苦的还是袁美人。”

“袁美人年轻，等储大人将她的病治好了，一定还能再给皇上生孩子。”莫瑶觉得这样说，似乎心里就会好过点，似乎袁美人就真的不再背负着妖孽的罪名。

皇后却无奈地看了一眼莫瑶，叹口气道：“你以为皇上看过了那孩子，往后还能和袁美人在一起？”

哀，这是多么残忍的实话。往后，只要皇上看到袁美人的身体，便会想到这具躯体里孕育过那样的一对孩子。只怕不止影响心情那么简单，还会影响一点别的吧。

昭阳宫的夜，被袁美人的这场病痛搅得七零八落。张妈妈说，储若离求见。皇后抬头望了一眼门外，道：“终于来了。”

“华音殿的可疑之物是否已尽数带走？”

“是，卑职已封存完毕，袁美人遣华音殿的公公随后会将箱子送去御医院。”

“务必好好检查。”皇后想了想，命张妈妈取了一块令牌，“这块令牌可保你随时出入禁宫，查验时或有遗漏之处，立时可去华音殿，无须袁美人再申请。”

“谢皇后娘娘信任。”储若离接了令牌，只觉沉甸甸的，不是令牌沉重，而是肩上这担子分明不轻。

张妈妈又进来说，福熙宫的玲珑到了。

储若离微微一惊，心想她怎么也来了，却听皇后道：“本宫还有诸多疑惑未曾解开，你们二人，或许可以给本宫一点启发。”

见到储若离竟然在昭阳宫，玲珑也颇意外，又朝储若离也行了个礼，然后毕恭毕敬地立于一旁。

见玲珑拘谨，皇后有些不忍，知她是方才被淳昭仪责怪，颇有点垂头丧气。“本宫找你们二人前来，是对袁美人的胎儿一事，还略有不明。玲珑，你学过医？”

“没有，奴婢家中行商，未曾学过医术。”

“之前皇上已经找御医院的几位御医问过话儿了，双头胎儿这样的事，连经验丰富的御医都未曾见过，如何你一个年轻轻的小姑娘竟能得知？”

“奴婢年幼丧母，父亲四处行商，不得已常将奴婢带在身边，从小结识过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也去过天南海北的地儿，昭仪娘娘也常说奴婢肚子里的故事多，其实不过是古人说的‘读万卷书，走万里路’的道理。”这是一套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说辞，说多了，自己也早已信以为真。

见永宁皇后微微颔首，玲珑知道自己的经历基本上还是编得比较圆满，于是放了一大半的心，继续往下编：“有些让娘娘们听了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儿，并不一定是咱们大齐的所见所闻，父亲好客，便是到了天南海北的住所，也往往与那些西域、北极、南洋等国的商人来往甚密，奴婢就曾听一位来自很遥远的西域的奇人说过，他们那边的大夫不叫大夫，叫豆特，治起病来与我们大齐颇为不同，他们不似大齐这样煎煮草药，而是将药物制成一片一片地吞服，他们甚至会将人们生病的部位切除，来防止病情的扩散。”

虽然玲珑已尽量将西医说得精简又不那么怪异，依然把皇后和储若离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完全不认为玲珑是在编造，因为穷尽他们的想象，也很难想象出来这些细节，故此，必为亲身经历。

“原来大齐之外，犹有乌蛮之地，情形全不似中土这样安乐。”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将生病的部位切掉，这真是一种野蛮的治疗方式。想了想，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难道他们还与你一个姑娘家，讨论双生子的问题？”

玲珑脸一红，羞涩道：“这倒没有。是那位西域的商人与另一位商人——似乎乃西域某国的教徒，在谈起他们自己国家的新近发生之时，奴婢在一旁玩耍听到的。他们当奴婢是不懂事的孩童，完全没有防备。说的便是双生子如何没有分裂，最终胎死腹中，还差点把妈妈给坑了。”

“原来真有此事……”皇后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奴婢听他们说起的那次，还有四条腿呢，两个孩子的腿都长齐了，躯干却连在一起。他们可不将这事看成妖孽，实在是说明孩子长得健康，能活到可以脱离母体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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