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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五钱底稿（第1页）

工部府衙水部司，赵孝清憋着一肚子火气，听着上首工部水部司侍郎王疾痛心疾首道：“东部庐陵江岸一带增设渡口一事，本官与户部度支司侍郎磨破了嘴皮子，户部出不来银子，渡口就建不了，不是本官不懂变通。”

赵孝清心中腹诽，不过几个渡口之事，左推右推，上推下推，户部推说没钱，工部推说没人，朝廷不管，各司不理。赵孝清心中茫然，忍不住反驳了句：“不见得与浩轩通商之道马上就要大修，要不这笔银子先挪出来给庐陵？”

王疾恨恨地一拍桌案，指着赵孝清的鼻子骂道：“赵主事，你说的可真轻松，万一日后朝廷追查下来，这笔银子挪去给庐陵，责任你担还是本官担？”

赵孝清沉默着不说话，却暗暗翻了个白眼。

“户部出不了银子，我工部也没人，庐陵渡口一事暂且搁置。”王疾看着赵孝清，念着他父亲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赵大人，好言相劝，“待日后户部周转开来，本官答应你，定第一时间将庐陵渡口增设一事报上去，如何？”

赵孝清自然觉得不如何，可是如今户部那边卡着，他再磨工部也没法子。

他一声冷哼，没给上首的王大人一个好脸色，径自走出水部司衙门，顶着满腹的不悦，坐着自家的马车回赵府。

赵孝清一脸郁色，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小厮掀开车帘：“公子，前方画摊处人满为患，往返赵府的路被堵住了，要不我们寻绕路过去？”

赵孝清摆摆手，烦躁地起身下马车，此处离赵府不过百步距离，他自己下车走走当散心了。“本公子自己步行过去，马车自行绕道吧。”

小厮连忙下车跟在赵孝清身侧。

赵孝清往前方走去，只见前方是一处画摊，平日里来来往往也没这么多人，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多人挤在此处，难不成画摊上出了什么前人古迹？

赵孝清这般想着，脸上却是满脸不信的模样，不由自主伸着脖子往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画摊里望过去，这一瞧不要紧，赵孝清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踮脚又瞧向画摊摊主身后挂着的那幅画像望去。

“唉，这个就是我们的明仪县主。你们瞧，明眸善睐，温婉可人，眉目流转间足以瞥见昔日上京才女的风采啊！”

“这个真的是那个从浩轩敌营受辱回来的县主，姬府的二姑娘？啧啧，原来长这副模样。”

“不见得多绝色，怎么就能勾得那浩轩姜世子殿下看上呢？”

“说不定呀，人家伺候人的功夫不错呢……”

赵孝清听着这些污言秽语，脸色黑沉下来，竟有人敢胆大到挂着明仪县主的画像当街叫卖，好好一个女子，便是受了些折辱，也不该这般被当街评头论足，这些污言秽语叫县主听了可不得再寻死一趟。

这些人真是找死！

赵孝清拉着身旁小厮耳语几句，小厮得了吩咐赶紧往人群外围挤去。

一刻钟头，一身甲胄，手持佩刀的侍卫头领带着一队卫兵将画摊团团围住，画摊前的百姓面面相觑，画摊摊主连忙迎上来，“这位小将军，这这这……这是做什么？”

“奉乾宁侯之令，接到举报，此处有人私自兜售明仪县主画像牟利，可是你？”侍卫头领神色淡淡，瞥着画摊前方挂着的一张画像。

画摊摊主闻言脸色惨白，辩驳道：“小将军，全城都在兜售，非小人一人啊，小将军高抬贵手，小老儿今后不卖了便是。”

一旁的赵孝清还靠在一旁看戏，听了摊主的话不由得皱眉走到摊主前面，“你说全城都在兜售？为何本公子之前没听说过？”

摊主直呼冤枉，“这画像是昨日才流出来的，有人特意送了画像过来，说是如今城中明仪县主的议论最多，若此时兜售明仪县主的画像必是一本万利，五钱铜板换一张县主的画像底稿，小老儿觉得这生意甚好，就……就买了一张底稿，昨日有几个摊主摆过，生意还算不错，所以……”

赵孝清气得咬牙，朝着围观的百姓怒道：“圣上御旨亲赐姬二姑娘为明仪县主，她即便在敌营受辱，也是为国为民大义为先的女子，岂容你等如此藐视圣意污人声名。还五钱铜板换一张底稿，简直岂有此理！”

赵孝清吼完，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气这群人对一个弱女子行此恶劣之迹，还是气明仪县主的画像底稿流落民间才五个铜板就能换到。

陆扬认出了画像上的姑娘，便是那晚随陆计离回程途中，在祈安寺外林中上吊，陆计离吩咐他救下的那个女子。陆扬扬眉，手中的佩刀抵在摊主的脖颈上，“别的不用多说，你随我去一趟奉安府衙，卖于你画像底稿的人是何模样，你给我老老实实交待清楚。”

“乾宁候已经听闻这件事了，此事必不能善了。再有人胆敢拿着明仪县主的画像招摇过市博噱头沾污圣意，便是与我乾宁候府作对。”

赵孝清点点头，想不到陆扬还有这么威风的一日，谎话张口就来，乾宁侯如今还不知道在路上哪个破庙里蹲着烤火呢。

陆扬驱散了周遭的百姓，将摊主抓起来准备移交给奉安府衙，看着人群渐渐散去，转眼瞪着赵孝清，“下次这种事别找乾宁侯府，侯爷不在京，你别给他惹事。这件事你报与奉安府就行。”

赵孝清摇摇头，“不行，奉安府办事拖拖拉拉，磨磨唧唧，哪有我们陆扬小将办事利索，你看你这来一趟，明日里便不会再出现一张明仪县主的画像了，便是有心人手中有也决计不敢拿出来售卖，奉安府衙哪有我们陆扬小将管用？”

陆扬被赵孝清这通夸得心中舒坦，冷哼一声，带着府中的卫兵又威风凛凛地回府去了。

街角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中的人微微掀起车帘瞧见了画摊前这纷乱的一幕，转而修长的指尖微微摩挲着手中的画像，五官端丽明媚，秀眸微弯，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樱唇饱满圆润，端看画像已觉画中女子身上一股端庄的气质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明仪县主，姬宴容！

那人指尖摩挲着画像上的名字，暗暗念了一遍，随即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一旁的小厮，淡淡道：“大哥不是闹着要出府吗？这张画像给他送去，解解他心中猎艳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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