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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新的藏宝图。永盛帝捏住,哈哈大笑:“上天佑我大兴!”司腾跪下道:“上天佑我大兴,吾皇千秋万载!”方才还挤成一团的侍卫瞬间跪下,异口同声地高呼:“上天佑我大兴,吾皇千秋万载!”黑压压的人头跪了一地。永盛帝尚未从兴奋中恢复过来,第一眼就见到门口外的阿殷,他道:“抓住她!”言默高声道:“君无戏言!”永盛帝冷冷一笑:“朕答应的只是放过沈长堂,从头到尾可不曾提过殷氏。”话音一落,永盛帝喝道:“抓住她,朕有重赏。”侍卫们像是野地里的饿狼,双眼似有绿光,兴奋地盯上阿殷。言默挡在阿殷身前,道:“姑娘先走。”阿殷纹丝未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跑从来不是办法。”也是此时,洞口里忽然亮出一道刺眼的火光,高大的人影跃在山壁之上,人还未到,那把低沉如山间风打松涛的嗓音已然先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逼得你逃了,何不将王土改了姓。”乌黑织金的斗篷飘飞。他风尘仆仆而至,站在她身前,遥望石室内的永盛帝。此言一出,洞中侍卫目瞪口呆,噤若寒蝉。永盛帝没有震怒,脸上甚至有一丝如负释重的神情,他冷道:“沈长堂,你要反了。”他摇首道:“听到这话时,你心里是不是松了口气?你一直认为有朝一日我与你对立,会抢了你的位置。皇兄,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永盛帝看着他,说:“你果然知道了。”他没有一点儿惊讶,语气波澜不惊地道:“你今日若不来,朕尚能饶你一命,可你来了,就别怪朕不顾手足之情。”沈长堂问:“为了虚无缥缈的宝藏,值得吗?”永盛帝说:“你不是纯正的司马家血脉,你不懂我们司马家三代人的信念。来人,将逆臣与殷氏拿下。”言默瞬间拔刀挡在沈长堂面前。面前刀剑交错,刀尖上的银光阴冷而森森,沈长堂依旧面不改色,仿佛前面不是要取他性命的千军万马,而只不过是一堆花园里的草木桩子,他道:“纯正不纯正,不是由皇兄说了算的。这些年来,皇兄一直让太后防着我母亲,为的是便是此物吧?”宽大的手掌忽地多了一明黄卷轴。永盛帝面色忽变。沈长堂道:“父皇早已看透你的性子,唯恐有朝一日你残害手足,留了一手。”他高举卷轴:“先帝遗诏在此,尔等见诏如先帝。”侍卫们惊呆了。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渐渐的,洞里跪了一地。永盛帝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长堂手中的遗诏,铁青着脸。司腾左看右看,扑通的一声也跪下。“朕已西去,唯恐后代相残,特留此诏,秉先祖遗训,祸害手足者不得即位,幼子长堂……”遗诏尚未念完,永盛帝忽然喝道:“住口。”他三步当两步地上前,欲要争夺遗诏。可就在此时,永盛帝变得僵硬,握着羊皮纸的手掌抖如筛糠,不过是瞬间,嘴唇流了一丝黑血。他痛苦地捂住心口,跌坐在地,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面上似有无数虫卵鼓起,整张脸撑得大如银盘。变故发生得太快。洞中响起了皇帝的惨叫声。也是此时,阿殷反应过来,道:“他手里的地图有毒!”话音一落,周遭的侍卫齐刷刷地散开,只留下永盛帝一人在空地上打滚。沈长堂道:“按住他!”侍卫无人敢动,只有言默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摁住了打滚的皇帝。沈长堂取剑想挑开永盛帝手里的地图,然而他却死死地紧握,眼睛瞪如钟鼓。沈长堂道:“皇兄,值得吗?”永盛帝一直看着他手里的明黄遗诏,他的眼睛,鼻子开始流出黑血,那跳动的虫卵终于停下,他说:“朕想信你,可是……不敢。”他的手缓缓垂下,地图也随之松开。沈长堂拿剑挑开,不过瞬间,那张泛着黑血的地图钻出一只又一只的黑虫。阿殷反应得快,将火把掷在地上,将所有黑虫烧得精光。火光冲天,照应出一张张毫无血色的脸。所谓宝藏,原来只是一场虚无的贪婪。三个月后。一辆马车驶入皇城。守卫恭恭敬敬地打开宫门,迎了马车进入。有新来的守卫疑惑地道:“怎么不需要检查?里头坐的是谁?有什么来头?”另一个守卫敲了他的脑门一下,道:“笨,那是清辉楼的东家,穆阳侯未过门的妻子!”马车停下后,阿殷熟门熟路地摸去御书房。到了门口,恰好见到玉成公主的侍婢,阿殷暗叫不好,正想躲到一旁时,玉成公主已经出来了。她干巴巴地一笑:“公主好巧。”玉成公主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问:“皇宫哪里不好?”阿殷又是干巴巴地一笑,装傻地说:“这问题公主得去问工部的人。”玉成公主气呼呼地走了。阿殷总算松了口气,进了御书房后,正好遇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阿殷微微欠身,正要施礼时,少年郎虚扶道:“不必多礼,我……不,朕刚念完书,沈太傅还在里面。”阿殷这才道:“恭送圣上。”御书房里的宫人都极有眼色,瞧见阿殷来了,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书案前,沈长堂垂首握着奏折,似是遇着什么困难,眉头微微拧着。听到脚步声,抬起眼来,眉宇间露出一抹柔色。他搁下奏折,伸出手。她自然而然地搭上,他顺手将她拉到怀里,问:“见到玉成了?”阿殷叹道:“还是老样子,不过仔细想想,她气急败坏也是有道理的。她母亲生前一直被永盛帝折磨,她想要借你的手报仇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今永盛帝已驾崩,她再恨也不该总想着让我们撬新帝的皇位。”“她只是没想通而已。”阿殷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遗诏是假的?好让她死心。”沈长堂摩挲着她的手,只觉整个上午的疲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说:“不必说,她当初欺负过你。”阿殷哭笑不得:“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他道:“我捧在掌心里的人,自己都舍不得欺负,一想到别人欺负过,我心里难受。”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让阿殷嗔了他好几眼。“说得好像当初你没欺负过我一样似的。”手掌不老实地下滑,阿殷拍了拍,说:“别闹了,这里还是御书房,我明早还要去绥州呢。”感觉到身后的人变得僵硬,阿殷侧过头,说:“我前天晚上和你说过的。”“有吗?”阿殷睁大眼,说道:“有!你还和我说早去早回,上官东家醒过来了,我有事儿要请教他。”“有吗?”阿殷说:“当时你还让我的腿抬高一点!”话一出,阿殷反应过来,张嘴在他手掌上狠狠地就咬了口,说:“你再耍流氓,今晚你就睡书房!”沈长堂道:“娘子,我错了,我记得,记得了。”说着,他又道:“皇帝再过一年便十五了,礼部那边开始选秀了,有许多好姑娘。你那知音不是还没娶妻吗?我挑几幅画,你去绥州的时候给他送去,问问有没有看得上眼的。”阿殷说:“醋坛子侯爷!”沈长堂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理直气壮地摸着阿殷的肚子,说:“待会让御医过来给你把脉,要是有了未来一年你哪儿都不能去,好好养胎。”阿殷听到这话,神色不由柔和下来。“好。”她也想要孩子,比任何人都想。当夜,醋坛子侯爷非常卖力,以至于次日阿殷启程去绥州的时候,是坐着轿子上马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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