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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染红了半边的天,书院人来人往的热闹了起来,到处张灯结彩的。天上繁星点点,地上彩灯点点,相互印衬,美不可言。
马文才早早的回到凌云轩内,一个人独自坐在桌前,对着棋盘,一手白子,一手黑子,自博自弈。黑子占尽先机,大杀四方,只要他肯舍弃其间一枚黑子,便可全歼白子,可他踟蹰思考,想寻得它法取胜,就是不舍得动那枚黑子,原因无它,那枚棋子是刻了字的,是他和庾亭立无事做赌时刻上的。
他左右再三思索,迟迟没有落子,庾亭立何时归来的他竟没有注意到。庾亭立走到他身边,执一白子落下,原本被团团围住的白子瞬间有了气口、活路,她坐下来,看着棋盘,笑道:“你看,你向来杀伐果敢,却偏偏对于一枚棋子留了心,不忍舍弃这枚棋子,其它诸子便皆因它而拖累。”
“我所喜悦的,便不会舍弃,不论它深陷何等险境,我都要救,不仅要救下它,也不会让其它棋子受其影响。”说罢拿起一枚黑子落下,白子再次落了下风,无需再下,胜负已分。
“文才你的棋艺真是越发精进了,我甘拜下风。”庾亭立看着棋盘局势,立刻认输。她将白玉棋子攥在手心,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马文才此刻心情看着是比之前好多了,不过明眼人也知道,他气还未消,都不怎么正眼瞧庾亭立只盯着棋局看,她小心翼翼开口道:“我收了书雅的荷包,你还在为此置气吗?”
不等马文才回答,庾亭立放下手中棋子从怀里将荷包掏了出来,放在棋盘上继续道:“你也知道,她是祖母指给我的未婚妻,想来是祖母为了更好隐瞒我的身份吧。她辛辛苦苦绣的如此精致的荷包,我若拒绝,着实是不妥的。况且,我与她同为女子,等学成归去禀告祖母以后,我便去和她言明,她是个聪慧女子,会明白的。”
同为女子又如何?在马文才还不确定庾亭立性别之时,他就已经情根深种,从方书雅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她对庾亭立的情义,绝非泛泛。“往往越是聪慧的女子,越是情结难解。”马文才低着头,用手拨弄着翁里的棋子,余光瞥着棋盘上的荷包,那上头的合欢花,格外的扎眼,合欢合欢,合欢蠲忿,合家欢好。
庾亭立看着马文才,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浓情与坚定,她缓缓开口道:“我心匪石不可转。”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马文才拨弄棋子的手突然停下,而后继续拨弄着棋子,道:“我亦如是。”
“那你还忧心些什么呢?书雅的荷包我会好好收着,不戴就是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庾亭立身体向前倾去,扯了扯马文才的衣袖,活脱脱一个撒娇的女儿家。
“我…我没有生气。”马文才有些结巴,这还是头一回见。庾亭立忍不住笑了,马文才抬头看着她,颇有几分委屈的感觉,好像是没得糖果的孩子似的说道:“祝英台给梁山伯送荷包,路广元也有的王蕙荷包,荀巨伯腰间挂着的兰花荷包肯定是王兰姑娘送的。别人都说女子会在七夕这天给心爱的人送荷包,到我这,就什么也没有。”
他一说起这个,庾亭立就有点虚,她绣的荷包此刻就放在怀里,实在太丑,难以见人,她在想到底要不要将这个送给马文才。要知道,他平日所用所穿,都是最好的,精致华贵,平凡之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我…就是想要一个荷包,亭儿,你帮我做一个好不好?”马文才看着庾亭立的目光里头,满是渴望,“我知道你没学过女红,所以你随便绣绣就好。”
“这个,给你。”庾亭立从怀中将荷包拿了出来,塞到了马文才的手中,“绣花粗陋,里头搁了好些个药材香料,你将就用着,就别挂在外衫上了,有碍观瞻。”
月白色的荷包,上头白的、绿的线杂乱成一团,若不是庾亭立亲手绣的,她自己压根都看不出来是什么。荷包绣花纹样是不好看,但好在针脚密集,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庾亭立身上那淡淡的栀子花清香是一样的。
“这栀子花荷包,我很喜欢。”马文才看着荷包,笑了,虽然针线杂乱,他依稀可以看出几分栀子花模样。
“你竟然能看出我绣的是栀子花?”庾亭立很是惊讶,这线都乱成这模样了还能看出来,不容易呀。
马文才并未回答庾亭立,而是想着能绣成这样,定然花费了不少功夫,那她的手?一想到这,马文才立刻将荷包放在棋盘上,抓过庾亭立的双手,仔仔细细的瞧着。
十指纤纤,如葱似玉,指尖上隐隐有些红痕。马文才轻轻抚着这些红痕道:“对不起。”
“傻子,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缝荷包时确实没少被针扎到,可你想想,我一个医者,还会害怕这区区几针不是?抹一抹药就好了。再说,我也确实该学些女红了,我想出嫁那日,用自己亲手绣的面扇。”说着说着,庾亭立不自觉的低下头,脸颊发热,红晕不自觉的爬了上来。
看着红透了脸的庾亭立,马文才不禁笑了,笑意深入眉眼心底,他清咳了两声,看着夜幕四合,星辰幕布,屋外彩灯,他牵起庾亭立的手道:“时间不早了,夜宴快要开始了,我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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