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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帖 事与愿违 金箍当头欲说还休 3（第1页）

纪采薇已经接连七天没看到孙策了。自从那天那件事发生之后，孙策对她许下了多少承诺，甜蜜得连她这个明知道结局的人都要相信，自己或许也能意外地获得幸福。可那是历史，也是命运。这两样东西，从来不会被人的意愿所操纵，更不接受任何假设和如果。

历史的宏大齿轮在固执地咬合，一切想要凭着个人能力去改变既有轨道的愿望，也许注定都是一厢情愿的痴念，注定要被碾碎，要被摧毁。黄飞虎曾经说过，那个东西叫做天道，那是他都无力对抗的力量。

想想吕布吧，她以为自己好意提醒了他，可最终却是害了他。她也以为自己救了刘备，发生的连锁反应就是导致吕布的惨死。对吕布，她只有一种模糊的情谊和出自良知的惋惜；可孙策，已经完全侵占了她的心。如果有一天终将失去，失去他的滋味，一定会更难受百倍吧。算了，他不来找她也许是好事。既然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何不让这段不该发生的恋情早点结束呢？

纪采薇望着后窗外红彤彤的枫叶，觉得那抹红，突然间刺痛了双眼。她的眼睛开始酸涩起来，流点眼泪是不是可以好过些？心口上明明是昭姬留下的伤疤，她为什么会感到那里发出一种钝痛，突然理解到她当初殉情时的感受？

纪采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回到当初属于自己那个时代。她想一觉醒来，生活就恢复原样，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梦醒之后，一切感伤都可以不药而愈。

没有曹操，没有吕布，更没有孙策。她仍然是那个无名的nobody，她情愿被施瑞德们呼来喝去、被夏清秋们陷害为难。那些，她都能忍受。她不能忍的，是爱情带来的痛苦。

原来，穿越也好，换魂也罢，所谓天道都不曾忘记给每一个人品尝痛苦的机会。

“叩叩”两声敲门声响起，小蔻清甜的声音传到纪采薇耳中。“小姐，孙郡守来了！”

纪采薇急忙擦拭干泪痕，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请他进来吧。”

随着“吱呀”一声推门声，孙策低着头走了进来，径直颓坐在坐榻上，再也不见原来那种自信风流的本色。

纪采薇看看他，觉得他似乎瘦了。眼圈儿有点黑，原本白皙光洁的脸上，竟然冒出一层小胡茬。他平日是那么在意容貌仪表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颓丧落魄得简直不像孙策了。

纪采薇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孙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移到地板上。纵然只是一眼，他还是看到她红红的眼圈儿和残存的泪痕。“昭姬，我...实在抱歉。我...实在是没有面目见你。但我又..必须前来见你，否则....我心里实在难安。”

纪采薇挤出一个笑容，走过去缓缓跪坐在他对面。“你说吧，我听着。没关系，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孙策不敢抬头看她。她清减了许多，竟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了。母亲说她是妖姬，她或许确实是。可自己，就是爱上了这个妖姬，爱到几乎可以放弃一切的地步。这也许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孽缘，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想放手。

她并非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子，但她却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如果真地放了手，不止是对不起她，更是对不起他自己。

“昭姬，我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了我母亲，她----”，孙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地面不语。

纪采薇反而笑了。“她不同意，是吗？我早就该想到了。伯符，算了吧。你也不必觉得有负于我，与你之间的一切，我并不后悔。你也没有...亏欠我什么。”

孙策是个孝子，之前聊天时也曾与她提及孙夫人当年抚养他们的辛苦。纪采薇不想勉强他，更明白强求不得。对这段感情她自己也不曾真地有过信心，又何苦要为难他？好歹自己也是个从后世来的人，并不会为了名节要死要活的。更何况，那天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那只是一场one-nightstand的心理准备。

“昭姬，你...别这么说。虽然我不能娶你为妻，然则....我们仍然可以在一起的。我母亲说，待我娶妻之后...便可娶你！....昭姬，我明白，我这么说....很无耻。但我不能违逆母亲！我不能气坏了她...可是你放心罢，无论如何，我心中...便只有你一人！”孙策这段话说得结结巴巴，说得连自己都深感羞愧，但他就是无法忍受与她从此形同陌路。

迟了，现在才想置身事外，太迟了。也许，当初在富雅居的酒楼上，他就不该向下看，更不该从人群里一眼揪出她来。也不该抑制不住好奇打听她的身份，不该从惊马上一把捞起她还抱了个满怀，不该去羊府见到她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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