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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旻出院之后睡得最好的一个觉了。叶霆也因为他的睡眠而得到了很好的休息。没日没夜地熬了三天多,他也疲累到十分。亏他身体底子好,这一觉就把多日的倦怠一扫而空。
他把自己那边空出来的被子塞好,蹑手蹑脚地去洗漱。天气从上周转暖,邠州南部已经达到了三十度,在北边的市区,厚外套也可以脱掉了。
不过早上的水还是沁入骨髓地凉,残留的困意瞬间消散而去,他神清气爽地擦干了脸。
开门出去,江旻正揉着眼睛,站在卧室的门口。
“我吵醒你了吗?”叶霆下意识地问。
江旻茫然地看着他,愣了几秒钟,“没有啊。”他的声音还是嘶哑的,他自己也听出来了,所以他咳嗽了几下想清清嗓子。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叶霆走近几步,语气又柔和了几分。
“没有。”江旻摇头,“就是没力气。”
叶霆哑然失笑,“你这几天没好好吃过一口饭,哪儿来的力气。”
江旻垂着手站在原地,显得局促不安。他的脸色很差,血色全无,人也瘦了好几圈,版型并不宽松的睡衣在他身上空空荡荡。
“周梓钰找到了吗?”
叶霆:“还没有。”
江旻失望地叹了口气,又问:“那我妈呢?她有没有联系我?”
他仿佛失去了这四天里的全部记忆,叶霆和他说过的话、他自己经历的事,他全都不记得了。
“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叶霆说道,“我回过短信了。”
江旻咬着嘴唇,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擦肩而过,各怀心事。
叶霆去厨房热昨天剩下的粥,特地加了双倍的糖。他捏着木柄勺子搅动着锅中的液体,早上涌进胸膛的欣快又好像落入了虚空。
他把碗放到桌上,手指被烫到了也浑然不觉。
待江旻落座,叶霆开口:“我有件事想问你。”
“你问。”
“周梓钰是你的线人,你应该从她那里收了不少消息。可是为什么拒绝向局里公开?”叶霆对江旻隐瞒他这件事极为不满,尽管现在不是谈论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依然不觉得抱歉。
江旻握紧了双拳,叶霆担心他要把胳膊上的刀伤挣开。
“系统没你认为得那么干净。”他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你信不过系统,又为什么要来白河?”叶霆一哂,江旻的话和他的行为自相矛盾。
江旻料他意图纠缠不休,便没接这茬。
“当真凭你一个人就能把差颂扳倒吗?”叶霆硬是想扒开他的沉默,把他的内里翻出来好好打量。
江旻有些恼了,却又忍着不好发作,话到嘴边语气就变得无奈又恳切,“叶霆,你给我留点私人空间吧。”
“你再这样我行我素下去,连个‘人’都做不成了。”叶霆说,像是训斥,可又不甚严厉。
江旻自知理亏,“对不起,我的本意不是给你添麻烦。”
叶霆愕然,“你不需要道歉。我没有要怪你。”
江旻咽下甜得发腻的粥,“你到底放了多少糖?”
他又要逃避话题,不过这次叶霆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这几个月一直在调查的案件究竟是什么?”
江旻推开面前的碗,瞳孔缩了一缩,“我向你保证不会再鲁莽行事,也请你尊重我的隐私。”
叶霆按捺住脾气,沉着气说道:“我宁愿不尊重你。你想想,拼尽全力把一个人从毒^品手里抢回来,他却还想着怎么冒险,你心里怎么会好受?”
江旻打断他,“我即使死了,也和你无关。你我都不能帮对方承受任何苦难。所以不需要担责。”
江旻生死见得多了,对死亡毫不避讳。今天是正月初一,坦然地把死亡挂在嘴边好像是对阎王的挑衅,叶霆见和他说不通,又急于表达,脸上一时很精彩。
江旻无声地笑着,问:“所以叶队,下次煮粥能少放点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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