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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折翼的神（第1页）

那场战斗持续了一夜，从夕阳西下，一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冉冉升起。居民们平常地出门来，发现和平之城仍是一如既往的那座和平之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北城门破碎了，下面像是打翻了番茄店，洒了一堆红色的液体，还有坏掉的武器和盔甲。

此前，赫伯特先生认为北门的僵尸很好对付，只是趁人不备偷袭了而已，才入城里来，拓带领的一干圣骑士很快就能将它们肃清。事实上，这些僵尸的实力也正是这样，但他所不知道的是，骑士在城市里面，战斗力是不能和沙漠里面相比的。

“死光了？”

夜色渐渐褪尽了。他骑着蜘蛛，提着一杆造型奇特的长枪，来到了似乎结束了战斗的北门下。他看到了好多死去的战马，死去的圣骑士，还有好多柄断裂的宝剑和破开的马铠甲，这都是战斗留下的伤痕。

不见了人影，却见到有几只僵尸正趴在街道上，啃噬着什么。

赫伯特先生的心头猛然一跳，走上前去，趁着它们没有防备，仅三两下就将那几只僵尸给击飞开来，看向了那片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地面。

“拓……”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那儿，正躺着一名死去的人类。他的头发胡乱披散着，脸部已经被啃噬得面目全非，连煞白的骨骼都暴露在外，而脖颈以下更是没了人样，就连铠甲和皮靴都已经不见了。他的死相极为难看，其姿势仍保持着抵抗格挡的标准姿态，仿佛一个还在战斗的圣骑士。

难道，就连那个最厉害的家伙……也死掉了吗？

这难以说服赫伯特先生。他感到一股无名的业火从心底燃起来，快要将他的肺给气炸了。盛怒之下，他一把拎起长枪来，将那几只击飞的僵尸，腐烂的绿色嘴角边上还留着些人肉渣，猛然刺穿头颅。巨型蜘蛛似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动作也是迅速了许多，也是扑在了其中的一只僵尸身上，将其给踩碎。

赫伯特先生的目光几乎是要吃人般，风一样地秒杀了那些个僵尸后，他的视线一转，却见到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面，还有十好几只僵尸在和一名人类战斗中，便调转了目标，一头扎了进去。只见，他擎起了长枪，想要参入战斗，眼神却是突兀地定住了，下一秒，连整个人的动作都停在了原地！

因为那个同僵尸战斗的人类，不是别人，而正是骑士长，拓！

这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他的皮甲不知何时已经被撕成了碎片，还残留着挂在上身，黝黑壮硕的皮肤却是已经彻底地露出来了，胸膛上也布满了爪痕，左肩膀处看起来血淋淋的，那是一只手臂被活生生地撕下来了，一直露出骨头。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因那头发挡住了他的半边脸，瞧不见那不羁而坚毅的脸庞。拓单手持剑，化作一个死神的舞者，几乎每一次步伐的变换，都能看出因体力不支而凌乱的感觉，却是能够堪堪躲过那些僵尸的攻势，明明都是快要折断的剑，仍然在不屈地杀戮着。

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只手臂吗。

赫伯特先生失落地想到。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可是，他能毫不犹豫地相信，那家伙一定是拓。因为，只有他，只有他才能在苦战中坚持到现在，纵使不见了战马，不见了铠甲，但是骑士仍然是骑士，他仍然是战场上的一道最英勇的影子。

不知道砍杀了多久，那条巷子里面躺满了二次死亡的僵尸，绿色的肢体被砍成了一块一块的，难以入目。

这世上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人。

此时，拓正单手高举起利剑，上头沾满了肮脏的血，他的脸上还挂着一道亮眼的伤疤，好像是在笑吧，嘴角勾勒出一个疲惫的弧度，还留有劫后余生的一抹苍白。他的嘴唇在动，好像在嗫嚅中说着：“不好意思……我，拓所参与过的……战斗，还未尝过，失败的……滋味！”

这句话，赫伯特先生之前好像听过。

那时候他在想，这个人配做骑士长吗，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大战的将军吧。

可能这一次，他真的错了。

“赫……赫伯特，”拓跌跌撞撞地走出那条巷子来，坚忍着没有扶墙，一双腿不由得打战，在阳光的映射下有些虚弱的神色，难以隐藏的悲伤语气，“我的骑士们……全都阵亡了……”

赫伯特先生翻身下了蜘蛛，将那柄长枪丢在了一边。他默然点头，只是一把抓住了拓的手，没有说一句话，却是慢慢地扶着他坐上蜘蛛去，最后，才嘴唇微启，轻轻地说了一句：“他们都是国家的守护神，你也是，你是最厉害的那个。”

闻言，拓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眶里湿润了。

黎明到来，血色染红了地面，第一缕温润的阳光悄悄地洒下来，照在那个独臂的身影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勇，疲倦的精神不能盖过他的高大，笔直地举着利剑，血污仿佛都融化了，绽放出一个骑士的光芒。

这是第二次守城战，胜利。

鲁珀王国禁卫圣骑士第七队，共七十七名圣骑士成员，宣告全部阵亡，队长拓失去一只手臂，自此再无战绩。他是这片名为“和平”的城池的守护神，只是，这位神折了一只翅膀罢了。

他们注定被记载在史册里面，供世人景仰，供万物膜拜。

……

居民们平常地出门来，发现和平之城仍是一如既往的那座和平之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北城门破碎了，下面像是打翻了番茄店，洒了一堆红色的液体，还有坏掉的武器和盔甲。

赫伯特先生站在窗前，看着那一条条车水马龙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和喧嚣，只是，有的人为了守护他们，死掉了，他们却连这一切的发生都不知道，像被蒙在鼓里面，一无所知地过着自己的和平日子，这大概也是这座城市的由来吧。

他想，一个女王的职责在于守护这个王国，一个骑士的职责在于守护一个边境的城池，一个居民的职责在于充斥每一寸土地上的生机，就连最卑微的蝼蚁，都有它的生命意义所在。那么，他的职责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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